怎么说呢,他大约是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佛门西方三圣中那位由正法明如来所现化的观世音菩萨,其明王像身具千手千眼,乃至千臂、万臂、八万四千臂,每只手中各有一眼……
至于他所恐惧的东西,其实就是那本食谱的残本和在六羊村里捡到的黑曜石。
现在,石头已经化作他的“双眼”和力量,至于那本食谱……也将在未来起到很大的作用。
“令尊到底在恐惧什么?”听完了李嗣兴加工、删节过后故事的姜成焕小心翼翼的问道。
“就是那本作为生日礼物的线装书。”
“那本书……”姜成焕欲言又止。
“家父原本打算永远不让任何人再看这本书,他对于这本书的恐惧是如此之深,甚至觉得如果直接把书烧掉,那灰烬会把遗祸飘散到海内各地,所以他曾经要求我等他死后把这本书深埋于地下,但是我最终还是说服了他,将书给我代为保管。”李嗣兴微微一笑,描绘起那本书的详细情况来。
“……书上的字迹似楷书而非,却大有汉隶的风骨,古拙端正,质朴方圆……”
“……书名不详,只知道是一位叫做玄君的人所著……”
“……书内有大量奇怪的内容,比如什么仙砂返魂箓、肉芝延寿箓、地罡召考箓、太阴尸解蜕形箓、升玄妙境定观箓、正一降圣威盟箓……”
“……吾常闻,非人勤以求知,乃知者勤以求人也。然吾知其谬。其知者非求人,实乃出而逐人矣。其刻深无情者,如鹰犬逐兔……”
……
听到最后,姜成焕已是肃然起敬,并以只有他自己的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大地七秘教典……”
李嗣兴注意到了姜成焕的状态,知道自己的谎言没有白费——他说的很多东西,其实并不在那卷残本里。他已经知道那是大地七秘教典中的第八秘,关于食物部分的残本。但是残本哪有正本听起来唬人?何况完整的教典是灵魂绑定,是玄君传人才能拥有、不可被夺去的密卷,也不会让人有夺宝之心。
昔年那个巨鹿采药人,在得到了七秘教典中的前三本就敢于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没有比宣称玄君传人更能加重自己一方筹码的方式了。
“姜社长似乎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不过想必不同反响……”
绕圈子同时还特别假模假样的对话继续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李嗣兴再次把话题带入了正题。
“tara的事,姜社长可曾有所耳闻?”
姜成焕愣了十几秒,才想起那是什么:“是个idol女团?好像听说挺火的?”
李嗣兴叹了口气。确实,大家都不是那种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特别是像姜家这样平日里低调的不得了却一门心思在搞个大新闻——就像他们的同类在印斯茅斯搞得那样——的家族,通常很少去关注娱乐圈的。
指望姜成焕对tara的事有所关注,还不如指望刘花英良心发现呢。
“这个叫tara的女团正在被人大肆攻击。”早就准备的李嗣兴简单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解释的重点不在于谁对谁错,而是说明这个受了委屈的团体里,有他老婆。
“区区几天时间,她们已经从一线顶尖女团沦落到人人喊打,这让我非常不舒服。”说这么,李嗣兴从包里面拿出一摞文稿,递给姜成焕。“这是我的开价,一个剧本,姜社长可以先看看。”
这一次,姜成焕没再说什么没资格或者他做不了住之类的话,而是直接接过了剧本。
“《快剑周铁鹤》?光看名字就给一人一种《快刀洪吉童》的低配山寨货的感觉。”
李嗣兴不置可否,只是示意他看下去。
从文学的角度来看,这个故事写得杂乱无章,不但语句颠三倒四,对白缺头少尾,而且往往叙述到一半时忽然插进一句毫无关系的话。原本一些可以颇为传神的描写被这么一弄,搞得味同嚼蜡,姜成焕花了好长时间才磕磕绊绊把它读完。
“我读过很多书。”他轻轻的放下稿子,好像放下什么重要的易碎物件一般。“什么《异客图》、《迦蓝诡谈》、《螺湮城教本》、《蛤利波特》……但是你这个《快剑周铁鹤》是我看到过的最近接近于那本传说之中的禁书《黄衣之王》的作品。”
《黄衣之王》的剧本最初于1895年现于法国,出版后立即被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政府查禁并销毁。完整的戏剧共分两幕,第一幕较温和,而第二幕对观众的冲击甚大。那是一出出暧昧不明、如梦似幻的剧目,无论是读者、演员还是观众都会渐渐地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并被某种存在支配梦境……
“但还有一个问题。”姜成焕沉吟着开口,“文字的冲击力有限,只对固定的一些人效果明显。而且在这个信息化的年代,书籍的受众比之前更加有限。《黄衣之王》的剧本变成戏剧也颇为波折……”
李嗣兴面无表情:“你觉得我办不到?”
“不,剧本我们可以合作一把,李作家,你来指导。倘若剧本的效果真能展现出来,那当然值得我们大举进入娱乐圈,成立影视剧制作公司,电影、电视剧的投资、报酬、相关的院线和电视台都不是问题。化解所谓的全民anti更是没有问题——我们通常不操纵舆论,也不会介入这种事情,可只要肯付出代价,对我们来说绝不会办不到。但这都是建立在影视剧的基础上,而非干巴巴的剧本或者小说。你也知道这后面有很多人的影子,又是一个我们完全不熟悉的行业……”
李嗣兴面不改色,只是在心里微微叹息。“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不,李作家,请让我说完。扫清历史的尘埃,揭开岁月的面纱是我们姜家和很多家族、协会所希望的。我们也很乐意和李作家这样的俊杰进行交易,但是,未被证明的剧本和小说的价格不会有什么差距,已经证明自己的作家写出的剧本则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呢?”李嗣兴轻轻敲了敲桌子。
“家里不大可能一次性答应您的要求,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协议,我们先付一部份,项目成功后在补上剩余部分,李作家可以放心——”
李嗣兴打断了姜成焕的话。“让他们翻盘这件事情想必是只能是属于成功以后再付的那部分了?”
姜成焕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我还能说什么呢?”李嗣兴耸了耸肩,站起身来,取回了稿子。这种交易,既是卖方市场,也是买方市场——这个本子只对姜家这种人有特殊意义,同时他们现在也几乎不会遇到会写这种剧本的作家。从这个角度来说,它既不是买方市场,也不是卖方市场。
固然,李嗣兴可以去给别人写这种本子,但韩国国内找不到另外一个合适的交易对象了。再往外走,那就是远水救不了近渴。有些事儿,等民众心中形成根深蒂固的认知,那再说什么就都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