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陆封寒,非战时,每天大半时间由训练室和指挥室均摊,长年不休假,没事绝不下星舰一步。至于情调?宁愿吃营养剂都懒得热一下土豆泥罐头的人,哪里来什么情调?
不过,指挥好像给祈言做过吃的?
梅捷琳听出维因的妒忌和不忿,摸了摸下巴:大概是脸长得好看吧。
维因没了声音,因为这一点无法反驳。
他承认,论脸的话,指挥在远征军确实数一数二,只是因为身份和平时的迫人气场,很少有人会注意到。
这场半公开的比斗后,开始有不少真真假假的消息从各巡视星域的舰队里反向传回来,文森特作为副官,十分尽职地做了一个收集汇总。
一种受追捧的说法是,当年在勒托,祈言答应救重伤濒死的指挥的条件是,指挥必须以身相许。文森特念出备注,不过大部分人认为,以身相许这件事,是祈言吃亏了。
瞄了眼陆封寒的表情,文森特清了清嗓子,继续念:第二种说法是,祈言是被逼的,指挥对他实施了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监视,控制了祈言的人身自由,祈言不得不屈从。
陆封寒边听边批文件,金属笔一顿:就没有说我和祈言是两情相悦的?
报告指挥!文森特收腹挺胸,目视前方,没有。
陆封寒听着,强迫威胁和囚禁这类戏码都出来了?看来他手下的人涉猎范围都很广泛。
就是脑子不太聪明。
文森特见陆封寒不说话,心里一怵,连忙转移话题:指挥,怎么没看见首席?
虽然他属于远征军,但出于尊重,在没别人时,都不会直呼祈言的名字。
又被洛伦兹叫走了。金属笔笔尖点了点桌面,陆封寒给出答案,习惯性地朝专属祈言的沙发看了眼。
那里没人,总感觉整个指挥室都空落落的。
文森特暗道不好自己怎么如此精准地戳在了陆封寒的气管上?
其实他都不太看得明白,到底是祈言黏他们指挥,还是他们指挥黏祈言。
另一边,洛伦兹也听见了消息。他十分认可陆封寒作为远征军总指挥的能力,但谈恋爱?他实在不太能想象出来。
抱着学术探究精神,洛伦兹难得提起专业以外的话题:你怎么看上的指挥?
祈言没有犹豫:将军很好,哪里都好。
这样啊。洛伦兹默默喝了一口咖啡,想,这果然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领域!
十几分钟后,问题处理完了。祈言起身,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指,晚点我做一个处理数据的模型给你们,应该能提升不少效率。
等他往技术部外走时,模型的基础架构在脑子里已经有了雏形。这时,叶裴几个快步赶上来,站到他旁边:我送你出去!
说着还朝祈言使了个眼色。
祈言接收到暗示,朝洛伦兹望了一眼,见对方是默许的态度,点头:好。
一离开技术部的范围,叶裴就挂上了怒气冲冲的表情: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祈言疑惑:谁气你了?蒙德里安?
蒙德里安熬夜熬得只剩半条命了,不是他,叶裴摆摆手,皱眉,是范托夫!
祈言立刻想起来,范托夫,随新兵登舰的科研人员,输入了错误数据,导致中控系统的自检程序处理速度变慢那个人。
前两天他总打着各种旗号来跟我聊天,问这问那,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人生地不熟,看我年纪小,所以总来问。后来我才发现,他之所以找我,是因为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我跟你是同学!
祈言听懂了关键点:他来找你打听我的事?
没错!他来找我求证,你是不是跟我同年级同专业。等确定之后,就开始在背后四处诋毁,说什么你不过是图兰二年级的学生,课都没上完,能懂得了多少?又说中控系统那件事,明明系统能自动检修,但老大偏偏把你叫过来,肯定是提前说好了的,故意针对他,你输入的那些字符命令也都是随便按按。
叶裴翻了个白眼,还针对他?自我意识过剩吗?心里对自己的水平没点数!
缓了缓情绪,叶裴不由攥着拳头:竟然还说你是随便按按,年纪小又怎么样?这个人真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目光如豆!蝉不知雪!啊,我为什么就学不会骂人?
祈言心想,这个我会,他开口:可能他的脑子在星际跃迁时,落在虫洞里,忘记带来了。
叶裴站住脚,惊讶:你竟然这么会!
祈言很诚实:我跟将军学的。
跟指挥学的?
总觉得祈言身边的指挥跟自己印象中的指挥存在差别,叶裴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我跟着你出来,是想悄悄提醒你,那个范托夫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他来的时候是想一鸣惊人,最好能混个负责人之类的当当,没想到闹了笑话,被你狠狠打压了下去。说不定他会怀恨在心,找你麻烦。
见祈言点头,叶裴放心的同时又有些讥讽,明明是他自己没能力水准差,还怪上你了。
我会注意的,祈言见叶裴眼下黑眼圈明显,你能多睡一个小时就睡上一个小时,多休息。
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叶裴笑起来:我和蒙德里安被带着修理定远号的动力系统,定远号太惨了,真的被反叛军轰得烂糟糟。我和蒙德里安都想尽最大努力,把定远号里里外外都修好!
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眸光却是明亮,冲在前面打仗的是长槍是剑,那我们可以做一块坚实的后盾!
看着叶裴的笑容,祈言想,大家都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
而此时,指挥室里,在文森特离开后,陆封寒将座椅放平,准备休息十五分钟。
破军非常贴心地调暗了指挥室里的光线。
昨晚陆封寒又搬出了以前的借口我临时有点怕黑,成功留在了祈言的房间。
两个人睡一张床,陆封寒很克制,没到擦枪走火的境地。不过祈言窝在他怀里,导致大半个晚上,陆封寒的心率和某处温度都一直没能降下去,说不清到底算不算是折磨。
想到那个睡觉都要粘着人的小娇气,陆封寒唇角舒缓,闭上了眼。
你正好在附近,我把详细地点发给你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
以陆封寒的经验来判断,声音是通过联络器传来的,带着信号流特有的细微杂音。
附近是一片居民区,花坛里灌木茂盛,陆封寒感觉自己正朝着某一个坐标点走,一边在问:你的伤怎么样?
他这时渐渐判断出,跟他通话的人是聂怀霆。而时间点,应该是聂怀霆被刺杀,身受重伤,他抱着最坏的想法急急赶回勒托那一次。
不过聂怀霆命大,活了下来,因此他没待多久就准备回前线。
但离开之前,他接了一个临时任务。
陆封寒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处于清醒的状态,意识在水面上下浮浮沉沉,眼前的画面零碎而模糊,像是一处用碎片组成的迷宫。
直到一扇门在他面前打开
陆封寒猛地睁开了眼睛。
太阳穴传来尖锐的刺痛,让他呼吸骤然沉重。后脑也是阵阵胀痛,星舰运行时产生的白噪音被无限扩大,吵得他一阵烦躁,心口处的扯痛感反而令他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