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朱颜辞和朱文奎到时,太傅黄子澄和三位皇子都已经到了。两人并排在站了一旁,乖乖请了安。朱元璋只抬了抬眼皮就转过头,继续考校朱桱的功课。
朱栋冲两人挤了挤眼,朱彝鼻孔冲天哼了一声。
朱桱在皇子中排行二十三,五岁封了唐王,生母是李贤妃。这位贤妃娘娘极有远见,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就连朱元璋也曾赞她“班婕妤之流也”。因此,自郭宁妃死后就开始统摄六宫,地位尊贵。
朱桱遗传了她的好基因,脑子十分的灵活,毫无意外的长成了一个学霸,功课自然不在话下。朱元璋考校了一番,对他频频点头,又看了他习的字,也非常的满意。
不过到朱栋的时候可就不那么顺利了,朱栋颇为聪明,一点就透。只不过他性子跳脱,是个坐不住的,经常把太傅们给气的火冒三丈。这会儿功课答得还像模像样,只不过那一手字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朱元璋拉下了脸,训斥道,“平日里上窜下跳的就算了,若是下次字还写的这般难看,就在延禧宫禁足三个月,文华殿也不必去了。什么时候写好了,什么时候再把你放出来!”
朱栋不敢回嘴,只好诺诺应了。
然后是朱彝,一张脸肿得和朱文奎不相上下,简直是各有各的美。他功课和字都习得半斤八两,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按照朱颜辞来说,倒是发展的还挺均衡,没有偏科。
因此朱元璋在功课上没说别的,只严厉道,“文华殿是读书的地方,今后若是再让朕发现在那里打架,可就不是一顿戒尺完事了。听到了吗?”
朱彝顿了顿,才低声道,“听到了。”
朱文奎见冤家对头挨了训,登时就咧嘴笑了。
朱元璋看见那小家伙笑的欢畅,板了脸道,“笑什么笑?过来。功课背不好,你也少不了挨骂。”
因着年龄小,现在还只学了《三字经》,因此只要背一段就行了。虽说背得磕磕绊绊,但勉勉强强也算过了关。
黄子澄递了他习的字帖,因为都是一些笔画特别简单的字,也不求写的好看,只要笔画写全了就算过关。朱元璋略看了一看,倒也没说什么,问道,“你和彝儿打架,哭了没有?”
朱文奎道,“没有!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朱元璋闻言,脸色不由得带了丝笑,“你倒是皮实,今后还打架不?”
朱文奎年龄小,又是皇太孙的长子,才得了朱元璋的几分看重,因此并未对他极严令色过。当下圆滚滚的眼睛就骨碌一转,忿忿道,“看情况,若没有人找茬,我就不打架。”
他虽童言无忌,朱彝听后就有点火冒三丈,不过这会儿却也不敢吵闹,他毕竟已经懂了事,而朱元璋在宫中积威甚重。
朱颜辞心中闷笑,这孩子可真是天真的可爱啊!
朱元璋听后倒也没生气,看了一旁低着头的小女儿,道,“小十六过来,学了这几天,朕也考校考校你的功课,背一段来听听?”
朱彝挑衅的看了一眼,心想成天趴在那里不读书,看你怎么办?
朱文奎也颇有些紧张,毕竟他认为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小伙伴,以己度人便觉得她肯定是背不下来的。
朱颜辞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仰着小脸,从容背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曰士农,曰工商。此四民,国之良。曰笔墨,曰纸砚。此四宝,藏文房……”
背到这里时,众人的眼光都变了,尤其是太傅黄子澄颇为惊讶。他估计是实在想不通,这位整天在文华殿打酱油的小公主,怎么睡着觉都能把《三字经》给背下来啦!
朱颜辞心道,上辈子在幼儿园就背了多少遍,这要是还背不下来,那可真的是可以去死一死了。因此看着众人的眼光,颇有些得意,以至于一得意就忘了形。
“梁唐晋,及汉周。称五代,皆有由。炎宋兴,受周禅。十八传,南北混。辽与金,皆称帝。元灭金,绝宋世。舆图广,超前代。九十年,国祚废。太…太…”
“太难背了,后面的不、不会了……”朱颜辞舌头打了个结转了一转,以至于冷汗都冒了出来,后面再不敢背。果然人不能得意,容易乐极生悲。这若是当众把紧接着连着的几句背了出来,估计真的是会被朱元璋拉出去死一死了!
太祖兴,国大明。号洪武,都金陵。迨成祖,迁燕京。十六世,至崇祯。权阉肆,寇如林。李闯出,神器焚。这后面短短三十六个字,就是大明王朝二百七十年国祚的真实写照。
风吹过来,带来蔷薇花的清香。朱颜辞站在窗户旁,怔怔看着朱元璋苍老的面容,精神恍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