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双点了点人头,店里的人加上拼餐的俩人也就六七个人,这么点人做这么一大桌子菜,能吃得完吗?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这么多菜是不是有点铺张浪费,转念想到自己要摆烂,要享受,就把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一顿饭下来,袁双吃得无滋无味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憋得慌,没胃口。她一开始以为自己是疰夏,可藜东南的夏天根本不算热。
几个人,一大桌菜,自然吃不完。袁双看着那些剩菜,实在是忍不了了,把大雷拉到一边,问:“店里每顿饭都做这么多菜?”
大雷不明所以,挠了挠头说:“差不多吧。”
“拼餐的人数不是事先就定好的吗?按人头来做饭不行吗?”
“以前是这样的,但后来杨哥说每个人的饭量不一样,有的人吃得多,做少了怕客人吃不饱。而且有时候到了饭点还会有新的客人想拼餐,杨哥就让万婶多做一点,说做多了总比不够吃强。”
袁双深吸一口气,再问:“拼餐一个人收多少钱?”
“二十。”
“二十?”袁双拔高音调,语气里透着不可置信。
这样规格的一桌菜,有鱼有肉有汤,基本上都是硬菜,才收二十?这比饭馆便宜太多了,撇开人工费不说,就是食材费都不一定能回本。
袁双相信杨平西不会亏待万婶,那这钱就是他自个儿垫的,她想到自己的分成,顿时一阵肉疼。
杨平西这个败家爷们儿!
袁双做了个深呼吸,平缓了下情绪,问大雷:“你老实告诉我,杨平西是不是富二代?”
“啊?”
“他是不是不答应家族安排的联姻才跑出来开旅店的。”袁双上上下下来回打量着大雷,若有所思地问:“你是他家里派来的眼线,就等着合适的时机告诉他,‘少爷,老爷已经气消了,你快回去继承家业吧’,对吧?”
大雷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话不成句地说:“姐……哈哈……你狗血电视剧看太多了。”
袁双皱眉,“所以杨平西家里不是开公司的?”
那他家里没矿还敢这么做生意?这不是亏得底儿掉吗?
大雷止了笑,说:“其实说起来,杨哥的爸爸以前算是个企业家。”
“以前?”
“嗯,他爸的公司去年破产了。”
袁双心头一紧,突然有点同情杨平西,“杨老板还挺惨的。”
“嗐,没什么,杨哥早就习惯了。”大雷豁达道:“这也不是杨叔第一回 破产,前几回他投资酒庄、茶庄、饭店统统失败了。”
袁双:“……”
敢情杨平西不会做生意是有家学渊源的,他和他爸可真是一对卧龙凤雏。
杨平西用做慈善的方法来做生意,做最多的事赚最少的钱,有时候还是做的白工,他这样越勤快反而亏得越多。他的店能坚持到现在还没关门,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但再这么折腾下去,倒闭也是迟早的事。
袁双想起自己的分成,觉得再不做点什么,“耕云”的收入怕不是要呈负增长,这三个月她指不定还得贴钱给杨平西!
在其位谋其职,袁双担了个“总经理”的虚名,为了自己的钱包着想,看来是不能继续摆烂了。
“大雷,把旅店以前的账本拿给我看看。”袁双缓一口气说。
“姐,店里没有记账的习惯。”
“什么?”袁双吃了一惊,“不记账?”
“嗯,店里就一个账户,是杨哥的。”
“那店里的流水你都不清楚?”
大雷摇头,说:“姐,这事你得问杨哥,平时店里的收入和支出都走的他的账,我们买东西都是直接找他报销的,每个月工资也是他准时打给我们的。”
袁双算是明白“耕云”的营利模式了——该赚的不赚,不该赚的一定不赚;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也花。
旅店每个月不管赚多赚少,杨平西都给兜底,绝不亏待员工,这也难怪大雷他们对店里的经营状况一点都不着急。
杨平西可真是感动中国的好老板,袁双头疼地拍拍脑门,不知道自己现在不要分成,也和大雷一样拿死工资行不行。
“耕云”积弊已久,旅店的营业状况要想彻底好转,就势必要来一场大改革,而现在店里最大的弊端就是杨平西这个老板。
袁双想,这样下去不行,她得“造反”,得“谋权篡位”。
“哥,回来啦。”大雷忽朝门口方向喊道。
说曹操曹操到,袁双转身,气势汹汹地盯视着杨平西,朝他勾勾手说:“杨平西,我们聊聊。”
杨平西感觉到袁双眼底有火花在刺啦作响,愣了下,看向大雷。
大雷朝他耸了下肩,露出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杨平西跟着袁双走到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抬眼见她一脸肃然,不由问:“谁招你惹你了?”
袁双:“你。”
“我?”杨平西笑,“我出门还惹着你了?”
袁双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问杨平西:“听大雷说,店里从来不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