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只有朝局动荡才可以有挽救的余地……”云阳公主抿住朱唇,在原地踱了几步,“可是太难了……实在太难了,文远侯不会放过公子的,届时若稍有差池,就是踏入死地,再也不能回头。”
“谁会想要回头呢?”李兰视线锁在她身上,淡淡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当我决定杀陆丘的那瞬间起,便未曾有过片刻想要回头。”
“可是……”
“你听我说。”李兰微微笑着,伸手理顺了她耳边的乱发,轻声道:“你先不要问我到底做何打算,等我出去后会原原本本告诉你的,可是现在……你能不能听我的话,乖乖回府去,不要掺合进这件事情来,好不好?”
“不行。”姜若嫣微微抬眼,眸色深寒,“而今你身陷囹圄,我岂能坐视不管?”
“在府里也有事情可以做的。”李兰温和劝道:“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会叫你,因为你不是局外人,我们要共同努力才行。”
“那好……”姜若嫣看着他素白清减的容颜和闲淡安宁的微笑,心中突然甚觉酸楚,又不想再惹他难过,自己勉强忍了下去,语调微颤地道:“你在这里,也要小心……”
李兰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从怀中摸出一方素巾,缓缓擦拭在姜若嫣的脸上,温言道:“你是统御三万左督卫的公主殿下,不能肿着眼睛回去哦……”
姜若嫣破颐一笑,接过素巾轮流着擦拭两只眼睛,适才的郁郁悲凄略略疏散了些,又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绣花荷包,双手递上道:“你初至这等阴酷诡绝之地,一定睡不安稳,这是府里花了数月光景调配出来的安神香,睡前焚上一片,能得一好梦。”
李兰静静地站立了片刻,素白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波动,但默然片刻后,他还是慢慢伸出手接过了那荷包,看也不看地笼进了袖里,柔声道:“放心吧,我会的。”
姜若嫣略加施礼,退出了囚室,很快就消失在了生死路的阴影之中。
听着那边再无任何声响传来后,李兰只觉得胸口涌起冰针般的刺痛感,再难强力抑制,抬袖捂住嘴一阵咳嗽,好容易平息下来时,月白衣衫的袖口已晕染了一抹深红。
至于他的手,则笼在袖里紧紧攥着那个绣花荷包,久久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