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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不虞之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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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已过,空气中的寒意也尽数褪去,人们也纷纷走上了街道放松受寒冬侵袭的身骨;每一次新的日出都刷洗干净前夜的阴霾,街上的人也定不会知道自己脚下这块砖昨夜便可能是溅染了鲜血。

城南,墨玉坊

今日墨玉坊便被贵客包了场,此时坊内的小厮们正忙着将各个厢房内的屏风撤掉,并将滑门打通,以同时容纳下更多的客人。

任烨然却是走运躲过了这份苦差事,而是可以在自己分得的床榻上睡着懒觉,因为姬芷瑜对他讲今日他便听薛若岚的安排便好。

自姬芷瑜那日与薛若岚将话讲开后,姬芷瑜总觉得住在这墨玉坊内却仍是将任烨然扣在自己手下有些难看,就如同是自己吃了醋不让二人见面一般,所以她一听说今日有人包了场还指名要薛若岚出席后便将任烨然塞了过来。

任烨然一觉睡到了午后,这才懒洋洋地爬了起来,去为薛若岚准备沐浴的热水:在得知了自己这个任务时他还吃了一惊,薛若岚平素一日便要沐浴香汤两次,若是有贵客邀她露面次数便更是要多,还好她允了自己早晚两次的偷懒,但伺候花坊中的头牌姑娘沐浴可不是一件轻松事。

他穿齐了衣裳,洗漱完毕后便赶往锅炉间:薛若岚沐浴用水极多,且要让锅炉间的领头特意安排那些加入热汤之内的药材,待得烧好后便要由贴身侍从一桶桶的提到绯居之内注入她那独用的小浴池。

薛若岚得知任烨然被塞给了自己,便将自己之前的侍从遣去外面帮忙,这些送水的活儿便只能任烨然一人去做了;他往返了多趟将那些烧好的水送至绯居中,直至最后一桶送完他才得了空歇息。

他见绯居这独间的小浴室内尚且无人,便一屁股坐在大理石的浴池边上,抱着那木桶向池子中注水。

待得倒完后他将木桶放置一边,拽了拽被汗水浸透的衣襟想到:现在的天气已经有些暖意了,忙活这么几趟竟也是把衣服湿了个透,此时便在这里歇歇好了。想到这他便靠着墙望着池子中腾着水汽的碧绿色的香汤出神。

刚坐了一小会,身后便传来一声轻咳,任烨然赶忙回过头,却见门边倚着一名身着水红色薄纱的曼妙女子;在室内弥漫的水雾中看不太清她的容貌...但敢进这浴室,又身着红衣...那定是薛若岚了。

任烨然赶忙站起身,有些尴尬的贴着墙横着走了两步说道:“薛...薛仙子,您的热汤已备好了,我只是一时劳累在这稍歇而已...我这便出去!”

不知为何,之前在流芳斋与姬芷瑜不甚相熟时,见她用那惯用的冷笑逗弄自己,虽是心中有些发慌却也能知道她这是在开玩笑。

但每当自己见到薛若岚挑着那轻烟远山眉,一言不发的抿着双唇瞧着自己浅笑,便感到自己像是陷入了无底的裂隙中一般无法自拔,脑中的一切心神都被这一对淡眉抹去。

薛若岚似是很满意任烨然的“反应”,她将抬起手解开头顶的发髻,那一头泼墨般的青丝便如悬垂星河般搭在肩头。她轻声说道:“别这般客气,我与芷瑜姐乃是挚友,倒是今日要麻烦你做我的跟班儿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门外走了进来,任烨然急忙低下头去,但仍是透过浓雾看到了她柔润如玉、盈盈一握的脚踝和细腻若脂白中透粉的脚趾。

任烨然脑中空白了一瞬,便红着脸遮着鼻子跑出这间浴室;薛若岚望着他的背影咯咯轻笑,随即便牵落身上的薄纱转身缓步走入浴池,她宛若杨柳束素般的纤腰一点点沉入碧绿的水中,直至她完全坐入池中,仅剩下瘦削的肩膀露在外。

她就静静地坐在水中,盯着自己缓缓撩动水面的手,似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嘴角竟露出一丝痴笑...但稍后便要摆出那副自己曾经最不齿的笑去面对一群贵客...她抬起手,盯着掌心的脉络,最终竟是将那柔荑素手狠狠攥紧。

室内雾气缭绕宛若梦幻,配上那容貌倾城的仙子更是如同画境一般...但她剧烈颤抖的双肩和压抑的哽咽声,却倒出她此时破碎的心境。

她就如同孤独的笼中鸟,双翼上被镶满了纯金的羽毛,囚于水晶的鸟笼;为主人纳尽了世间的美誉,却永远丢失了天空的怀抱。

墨玉坊的走廊中忙碌的小厮在不断穿行,此次前来赴宴的客人有近百人,且皆是朝中官员或是帝都内世家大族的公子们,仅是在他们身后随行的门客侍卫便足够几个百人队了。

本次宴席的主人更是身份显赫:端王叶赫文,乃是当今圣上的兄长。

今次宴席便是他庆贺自家的侍妾产下一位男婴,他年岁已至半百,能在如此时候喜得贵子自当要庆贺一番,便广发喜帖于城南墨玉坊请客。

张威与肖凌玊穿过门外成群的侍卫。在门内的长红上到过贺,便走至院内寻了个偏点的位子坐了下来。

“你这伤势还未痊愈,还敢不听大夫的嘱咐四处乱动?”张威扫了眼院子内的各个客人后对肖凌玊问道。

肖凌玊嘿嘿一笑,说道:“怕什么?我又不饮酒,而且轩辕大人不喜好这吵闹的地方,光是你自己一个人又显得落了端王的面子,我便陪你来走走吗!”他左胸的衣襟微微凸起,从缝隙中可见到里面仍是缠着厚厚的纱带。

张威轻叹一声便不再管他,而是望着相隔不远的叶赫文:这端王脸面上带着浓浓的须发,不大的双目却藏着一丝精明的光;他今日一身绛红长袍,上绣金色行龙,正满面红光地对着上前致贺的官员们还礼。

这端王身居高位多年,身形倒也没算跑样,而且似是学会了许多礼仪,张威仍记得上一次与他相见时可是几年前,那会他还是个满嘴爹娘的粗人。

但端王喜好女色这点定是没变,娶了满房的福晋后仍是纳了数房小妾,平素更是时常出入这风月场所,据闻他亦是上三街多家花坊的头牌的常客。

肖凌玊用右肘拐了一下张威,笑着说道:“发什么呆呢?”张威摇了摇头回道:“有时真是搞不清这些王爷的心思:好不容易打下了江山,但如今兄弟三人却皆是忙着享乐,偏偏是这唯一的外姓王爷剩几分热血。”

肖凌玊啐了一口,也贴过去说道:“这端王的爱好我也不能理解,最是喜欢给那些带出阁的姑娘*****你看我做什么?这都是任烨然那小子在流芳斋听来的。”

二人肩并肩低声交谈着,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让外人听了去。渐渐的院子内便坐满了客人,肖凌玊便抬起头挨个点了过去,点着点着竟是发现了兵部左侍郎张瑛南与城卫所的刘昌明!

张瑛南虽尚未露出什么马脚,但那次沈子平出事之时可是抓着自己的衣领喊出了这个名字;而那城卫所所长刘昌明更是在新年祭后声称在家养病,徐泰然多次登门造访皆是无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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