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荀攸当值,刘宏早早就在嘉德殿等候,便屏退左右,让这个讨自己喜欢的荀氏年轻人留下来做记录。
刘宏跟老郑寒暄之后,就单刀直入。刘宏用掌心拍拍前额道:“西陲羌人叛乱,东海有青州黄巾肆虐,北疆有二张反汉,南国由有长沙民变,明俨啊,朕可又要四面楚歌了。你可有方法帮我啊?”
老郑作揖道:“这事情本不该由臣来说,但陛下垂问,臣不能不答。臣看出来了,陛下既有远忧也有近虑。挑选贤良的名士出任重州刺史,选拔良将镇守容易叛乱的郡县。这样,陛下的远忧可解。”
“明俨,朕现在火烧眉毛只能顾眼前了。”
“臣知道。陛下力排众议,让老皇甫复起,这是明智之举。臣就在海外,不熟识羌人习性,但臣知道一个道理,恶疾需要久医,期间还会不断反复,羌人既然能持续作乱百年,自然不可能猝除。老皇甫乃京兆名士,熟悉地理和羌人的风土人情,只要朝廷坚持让老皇甫统领西凉战兵,自然能稳定西陲的局势。”
刘宏下了玉阶,拉着老郑走,道:“老皇甫的事情,朕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策不会再变了,张让他们也不会再搅事。问题是北疆,匈奴也反了,又该如何?进逼冀州,胁迫三河,这才是要命的。”
老郑见荀攸在停笔的时候闭目养神,就问:“公达,有主意不妨说说。年轻人想法天马行空,可能妙想连篇。”
荀攸愕然,他不曾想到老郑居然会这种时候给他露脸的机会,正在彷徨。
老郑又道:“陛下简拔的人才何其多,只是过于年轻,未有机会为陛下效力。”
刘宏对荀攸道:“有话就说。”
荀攸分别向皇帝和老郑致意,然后道:“陛下无须心忧帝京,有朱河内在,匈奴和二张都无法靠近洛阳。二张勾连异族挟私叛乱,幽州士人至今无所附,二张不得人心。二张最大的依仗是乌丸。而乌丸素来畏惧朝廷兵锋,如今劫掠过后,他们最畏惧的就是朝廷大军的报复,只要派遣一德高望重的人招抚,就能让乌丸抛弃二张。所以,陛下此前派出刘宗正真是明智之举。”
“嗯,奈何太仓无钱财。如何招抚。”
荀攸知道皇帝没仔细听自己说话,不紧不慢地道:“乌丸已经抢够了,丘力居担心抢回来的财物都保不住,所以不会耗费朝廷的钱粮。”
刘宏这才仔细地打量这个平日颇为喜欢的年轻人。
老郑笑道:“陛下,冀州除了面对二张和匈奴的威胁外,还有一股匪军。”
“你说那个张燕的黄巾余孽?”
“不错,所以,冀州真的需要一名能战之士镇守。张燕是个祸害,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不得不防。”
“你尽管说。朕听懂你的意思了,不要有顾忌,若无法平定这些叛乱,朕就不得安生。日思夜想,日愁夜愁,朕的身体最近都快垮掉了。”
“臣推荐原交州刺史、议郎贾琮出任冀州刺史。像冀州这种处处烽烟,绝对不是王芬这种枯坐吹嘘之徒可以治理好的。贾琮原为袁氏故旧,又为大将军赏识,是各方均能妥协的适格者。”
刘宏蹙眉道:“可贾琮的战功,不都是明俨你给他按上去的么?”看来刘宏是明白人。
老郑笑道:“不全是,既然陛下有此说法,贾议郎在京兆令任上表现如何,陛下定然了然于胸。贾议郎与臣同行,臣才对他更加了解,他或许不善战,但也熟知军旅事,对后勤军需了如指掌,他或许油腔滑调,但口舌如簧,他或许只求自己晋升上位,但演技出神入化,交州之乱的平定,臣等几乎是兵不血刃,全凭贾议郎的施展手腕,为陛下恢复一州民心。其后三年,贾议郎交州任上将蛮荒绝域治理得井井有条,他向陛下缴纳的贡赋有多少,陛下难道忘了么?”
刘宏点头称赞,贾琮确实是一个能吏,不管他的人品和初衷如何,他至少把该他做的事情做好了,而不是靠嘴巴吹牛皮。青州刺史龚景就是牛皮吹上天,但毫无建树的昏庸之辈,要不是还得给袁隗脸面,那里会让他起复。
刘宏又问:“青州黄巾又如何?青州黄巾势力之大远比汝南、徐州黄巾要大,盘踞青州阴魂不散,州郡不能清剿。”
老郑笑道:“青州黄巾只是一群饥饿、活不下去的农夫,也就是其首领有点野心,陛下完全可以仿黑山黄巾例处置。”
刘宏奇怪地看着老郑。荀攸也停下笔,抬头看着老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