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赶紧过来:“多谢老丈,我们明天就去,不不不,现在就请带我们去。”
坊正便拱手道:“不知小官人准备在哪里考试?”
这个也是有讲究的,大宋考解有几个地方,本州诸县应举士人,在本州贡院考试。
一路寓居士人,及有官文武举人,并宗女夫等,在转运司贡院考试。
三学生员,就礼部贡院赴解试。
而宰执、侍从、在朝文武官子侄等,在国子监牒试。
各处考试,录取百分比是不一样的,因此所谓科举公平,也只是相对而已。
苏油其实既可以赴礼部贡院,也可以赴转运司贡院,因为他都符合。
不过他在转运司根脉深厚,前后几任大佬都算是有过交集,他当然想在转运司贡院考。
赴京考举优势太明显,天子脚下上大天听,各地士子有点关系的,来京考试的不少,因此这就产生了很多问题。
后来朝廷鉴于这种情况,不得已放开了口子,外地士子如果不占当地名额,也可以来京参考,只规定了个前提——必须得到朝廷两位大臣推荐。
比如上次苏轼苏辙,就是走得这种路子。
苏油只好对坊正拱手:“呃,那就相烦老丈再等几日,待我们去拜访了京中大员,确定到底是在礼部还是在转运司之后,再行定夺好不好?不过这房子,必定是要租的。”
又给坊正添了百文当做辛苦钱,送出院门,回来就听苏洵说道:“怎么我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跟我提过这等好事儿?”
苏油说道:“那人家每次上门,你表示过钱物吗?”
苏洵目瞪口呆:“他倒是上门来过,可也没说要钱啊……有这好事儿,要说了我能不给吗?”
苏油有些无语:“算了,这种事情以后我来处理。对了堂哥,这租房怎么很重要吗?”
苏洵说道:“当然重要了!考场周围有房住,那准备起来就轻松了,出门就能赴考场,也无需早早起身赶路,多睡一刻,也多一分精神。”
苏轼一脸幽怨地看着他爹:“明润运气不错!当年我们赴考,那是澡堂子也住过,寺院也住过,能租到靠近考场的内城居处,当然是好!”
苏辙对那段经历似乎也心有余悸:“就是这房价实在是有些高……嗨!反正明润你不差钱!”
苏油问道:“得多少?”
苏轼说道:“一房难求,从现在租到考试结束,二三十贯是要的。”
这价格要放到眉山,都够置办三十亩梯田一第豪宅了!
不过想想后世的学区房,苏油又平静了下来,这才哪儿到哪儿?!
第二百六十章 王安石
苏洵有些头疼:“这次带东西也太多了,幸好是没有买到马,要不然还真没法安置,这宅子还是偏小。要没有待考房,还得租车,更麻烦。”
乞第龙山去几次地方都看过了,回来除了夸赞汴京繁华之外,就一个评价——贵!什么都贵!
因此他舍不得花钱,相同价格,在眉山都能买到五尺半的好马了,这里才四尺二!
四尺二的马比驴好不了多少,还不如租车,一次花费不过百文钱而已。
汴京的繁华,与苏油关系不大,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时间看。
家里安顿好,这才开始打探消息。
首先就是坏消息,张方平,刚刚为朝廷整理出《嘉佑驿令》,这是继漕运改革后的第二个重要章程,同样是针对物流交通,提振商路的必要举措。
然后也是老张自己行为不谨慎,被权御史中丞包青天咬住了。
事情是这样的。
今年春,开封府接到一起诉讼案——一名刘姓老妪状告她的侄子刘保衡“亡赖豪纵,坏刘氏产”。
这刘保衡就是一名通过扑买承包到京师某个酒场的富商。不知道是因为投标时标价过高,还是对酒场经营不善,结果亏了大本,欠下政府一千多贯钱。
刘保衡被官府追债——这是计司的业务——只好卖掉祖业,一处京中的宅院来偿还欠款。
汴京内城难得有宅院发售,因此那里一放盘,马上就有人买下来。
告状的老太太,是刘保衡的姑姑;所控告一事,正是刘保衡卖掉祖业还债一事。
开封府调阅了档案,这姓刘的卖掉的是他自己的物业,没什么不对啊。
刘氏姑姑向法官提供了一个对刘保衡不利的证据:“保衡非刘氏子。”
要是这样的话,刘保衡真没有权利卖掉刘家的祖业。
开封府再次派吏员调查,证实刘氏姑姑所言非虚,刘保衡乃族子。
于是,法官按律判处:取消刘保衡鬻卖刘家祖业的交易,刘保衡将钱款退还买方,买方将物业退还刘家。结案。
等等,开封府一名法官发现,这处宅院的买家,竟然是三司使张方平。
老张在益州滋润了几年,手里也有了不少钱,就准备在京城买套房子。
恰好刘保衡不得不卖房还债,这事情又是计司正管,老张便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掏钱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