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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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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傻孩子……唐民益哭笑不得的给他顺气,抚着他的背连声问他,“你傻不傻啊?脸红成这样,该不是发烧了吧?”

唐民益一边说着话,一边探了探儿子的额头,觉得温度似乎真的比平常略高,唐青宏确实觉得脸上很热,偏着头用脸蛋追逐爸爸的手掌心,只要接触到对方的皮肤,满身心躁动的感觉就能稍稍平复。

他意识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脑中有股缺氧般的眩晕,于是顺势半躺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爸,我……我头晕。”

唐民益因此紧张起来,找了温度计给他放在腋下测量,结果是正常的三十七度,可他还是觉得呼吸不畅。只要眼睛看着爸爸的领口,注视那脖颈间露出的一小截皮肤,他就不由自主晕乎乎地想要靠过去。

这种奇怪的病症在爸爸去厨房给他熬绿豆粥时得到缓解,没一会儿他就自己起身走进厨房,爸爸看他进来有点吃惊,他一跟爸爸四目相对,听着爸爸用低沉的嗓音让他去多躺着休息,那种诡异的感觉就好像又要来了。

他只得把爸爸推出厨房,还把门也关上,等那种燥热感逐渐消失以后才好好做菜。

可能是因为出了汗的缘故,晚饭时他食欲很好,但整顿晚餐里他都没有抬头看向爸爸,只埋头一阵猛吃。

爸爸看他食欲反而增强了,也就不再担心他身体不舒服,只让他早早洗澡上床睡觉,说他可能是最近要毕业考试了,压力增大才这么反常,让他不要胡思乱想,多睡觉多补充营养就没事了。

他一听到“胡思乱想”这个词,忍不住就真的胡思乱想了,他不可能因为小学的毕业考试而紧张,也不会是营养不足,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吃完晚饭趁爸爸还在洗碗的时候,他一个人溜进浴室洗澡,跟之前在厨房一样把门关得紧紧地,这样让他可以安静下来。

可是在水柱的冲刷下,打湿的毛巾从身上擦过,他又有了那种头晕脑热的错觉,身上似乎带着莫名的痒。他有点恼怒地调低水温,抓紧毛巾刻意用力地摩擦皮肤,那种稍微有点疼痛的刺激竟然让他觉得非常舒服。

这个澡他洗了很久,爸爸都担心他在里面晕了,在门外大声叫起他的名字。他那时正把脸贴在凉凉的瓷砖上,缓解身体里焦躁的热度,一听到爸爸的声音就整个人僵住了,心跳急如狂奔的野牛,随后像做了什么坏事般直往墙角缩。

爸爸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又拍了一下门紧张地叫他,“宏宏!你没事吧?已经半个小时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关上花洒嘶哑着嗓音回答,“我没事!爸,我马上出来!”

等他擦干身体穿好睡衣睡裤出去,爸爸就守在浴室门外,看到他脸上通红,眼睛还水汪汪地,微微一愣就问他,“没有不舒服吧?你嗓子怎么了?”

他咳嗽着使劲清了清嗓子,是发现声音好像有点沙,“不知道,可能话说多了。”

爸爸疑窦地盯着他看了几眼,又把他看得垂下头一身热,才恍然大悟地笑了笑,“宏宏,你真要长大了,这是快变声了吧。”

他吓了一跳,想起自己现在的年纪,好像是要经历这个时期了。上辈子可没有这么早,因为身体太弱,他比普通人发育得晚,结果也不太如人意——无论身高、那个地方的大小还是胡子和嗓音,每个方面都只算勉强达标,甚至有的方面不能达标。

后来等爸爸去洗澡的时候,他关紧卧室的门窗,把窗帘都拉下来了,对着衣柜上的大镜子脱掉衣服仔细观察自己。

胡子还看不到任何踪影,那地方似乎长大了些,周围却是光秃秃的;腋下倒是长出了几根软毛,标志着青春期已经开始,整个身形有了成人模样,勉强算得腰细腿长。小腿上的汗毛也是稀稀拉拉,细软得几乎看不见,两条手臂又细又白,不过喉结有一点突出了……

他观察了好几分钟,听到门外爸爸的脚步声才赶紧穿好衣服,跑去开门时爸爸正要抬手敲门,微皱着眉头再次问他,“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在厨房也锁门,浴室也锁门,卧室都要锁门……还把窗帘全拉下来了?你不觉得闭气?”

他使劲地深呼吸,“不觉得……爸,我去外面看会电视!”

唐民益愕然看着绕过自己跑到客厅里的儿子,眯起眼睛瞄了下衣柜上那面大镜子。上面很多白汽,显然是被人站在跟前照了很久,这小子什么时候这样注意过自己的外表?难道真是要开窍,想偷偷早恋了?

唐青宏心不在焉地乱调着电视频道,又被爸爸耳提面命地教育了一番。他敷衍地应着声,偶尔偷看一下爸爸不断开启闭合的嘴唇,那张不薄不厚的嘴唇形状优美、颜色红润,被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映衬得异常醒目,把他看得越来越坐立不安,最后实在受不了地站了起来,“爸,我要睡了!”

这一晚他早早上床闭着眼睛装睡,发现爸爸很久都没有进房,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天晚上他做了个怪梦,梦里回到了上辈子结婚的那天。他喝完宾客们敬的酒,穿着汗涔涔的西装走进房,在房里没有看到欣雁,就疲累地靠在床头闭上眼睛。

可正在半梦半醒的时候,他听到耳边响起了爸爸的声音,“宏宏,等很久了吧?外面客人太多,爸爸现在才脱开身呢。”

他吓得猛然一睁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新娘的礼服,爸爸身上倒是一套帅气的黑西装,那副由他亲手买的金丝眼镜也戴得好好地。他很认识那副眼镜,清醒地想着不对,这是这辈子的爸爸,不是上辈子的,因为这副眼镜是他买的。

他依靠这一点再仔细看了看爸爸的脸,嗯,还是二十八岁的爸爸,那他不可能变成新娘。于是他对爸爸说:“对不起爸爸,我穿错礼服了……一定是被谁整了。”

爸爸却俯下身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没有错,宏宏就是我的新娘。”

他面红耳赤地推了推爸爸,“爸,你说什么呢!你喝醉了!”

爸爸托着他的后脑,眼神异常清醒,还用工作时那种认真的态度对他说:“我没有醉,是宏宏自己想做爸爸的新娘。”

他又气又窘的否认起来,“不是!我没有!”

爸爸竟然对他启唇微笑了一下,又齐又白的牙齿灿然生光。他看得呆住了,眼睁睁任由那张嘴唇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他在令人窒息的惊恐和兴奋中醒了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大叫,起码现在他整个人坐了起来,全身都是汗水,气息也十分急促。两腿之间有股凉凉的感觉,他苦着脸伸手一探,顿时整张脸都发起烧来。

身边本在熟睡的爸爸被他吵醒,也跟着坐起身问他是不是做了噩梦,手在他额上一探就彻底醒了,“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宏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恼羞成怒地往后一缩,躲开爸爸还想碰触他的手,弯着腰爬下床就去抽屉里翻裤子。

紧接着房间里的灯亮了,他一手捂住下半身、另一手拿着干净内裤的模样被爸爸抓个正着,脸上尴尬羞恼的表情顿时整个扭曲了。

也许因为他的表情扭曲到了狰狞的地步,爸爸脸上的尴尬只是一闪而逝,马上就微笑着开导和安慰他,“没事的,你长大了……再去冲个澡吧,爸爸去客厅睡。明天心情好了,跟爸爸谈一谈。”

他现在确实不想跟爸爸再待在一块,目送爸爸下床去了客厅,他也埋头跑到浴室匆匆冲洗,换好衣服后蹑手蹑脚地经过客厅,看到爸爸身上只盖了条毛巾毯,他想想又去房里抱出一床薄被子给爸爸盖上,才回到房间躺上床。

可是,剩下的半个夜晚,他不可能再睡着了。

他的脑子里就像跑马灯,不停回放着混乱的记忆片段。上辈子的、这辈子的……他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爸爸有了那种超出亲情的念想。

他当然知道同性之间也会有那种关系,上辈子就有朋友专好那一口,但他对俊男美女都没有什么兴趣。这也是他和欣雁结婚以后从不同床也并不难受的原因,他甚至无法理解其他人怎么会因为那种事情不合,就要离婚或者外遇。不过是五根手指三分钟就能解决的问题,一年两年不做也无所谓,听到狐朋狗友们海吹泡妞把妹如何手段高超、功夫勇猛,他还觉得很无聊,那么干累都得累死了。

他的欲念淡薄到不正常的程度,跟他相熟的朋友曾经这么说,可他没有太意识到这点,毕竟他没有遇到过什么能引起他欲念的人。没有渴念,也就没有痛苦可言,他的精力和时间大部分用在对抗病痛和欣赏靓表名车上。

这辈子他的身体似乎真的好了很多,那么生理上的发育会提前也算正常?但那种亢奋的渴望跟他从前那一世完全不一样。上辈子他欲念是淡薄,也不至于完全没有,他看过成人片和成人杂志,有过一些自给自足的经历。它们留给他的记忆除了累就是恶心,辛苦地完成任务后总会有那种淡淡的恶心感,而且比辛苦之前还要更加空虚,让他根本越来越不热衷于那种事。

至于跟同性的关系……他最恨别人调笑他阴柔的外表,多说几句多看几眼,他就恨不得打断对方的手脚,完全没有考虑是不是会有同性能够吸引到他,也从没有想过是不是会有同性真的喜欢他。贾家的子孙怎么能搞出同性丑闻?源头上他就必须掐断那种可能。

第73章宏宏的决心

也就是说他从没认真考虑过自己的性取向,他连喜欢的人都没有一个,哪里需要去鉴别更加高难度的问题?

而现在他迫切地需要考虑那个问题了,他丧心病狂地在发育期刚一开始,就对自己的养父产生了不可告人的欲望。他想要说服自己,那只是欲望不是爱情,他必须分清楚,然后转移正确的目标。

也许他和爸爸真的太接近了,这个封闭的二人空间,才是造成错误的根本原因……但他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他会对一个人产生欲念是多么稀奇的事。

他闭上眼睛回味前世看过的杂志,在脑里幻想其他美丽的女人和英俊的男人,这都没有任何作用。他无论怎么努力的岔开思路,身体始终在回味梦中那张嘴唇的滋味,它是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及,近在眼前却无法逾越。

太多的烦躁带来愤怒,他又忍不住对自己反驳,话说回来,他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为什么不能放开自由、欲我所欲?这真的是错吗?还是注定的天意?上天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就是为了让他这辈子跟爸爸在一起!

不行啊,唐青宏,还是不行……爸爸的身份、爸爸的工作……爸爸未必肯要他、敢要他。可不去争取,又怎么知道爸爸就不愿意?就算爸爸一时不愿意,身边也只有他,近水楼台是最好的条件,他完全可以挖空心思让爸爸犯错,继而带着歉疚对他负责。

上辈子爸爸没有再婚,这几年爸爸也没有再婚,他有机会赶走所有觊觎爸爸的人取而代之,彻底拥有爸爸在私人感情上全部的注意力。

不行,仍然不行……爱情是什么他还不那么懂得,父子感情却已经如此深厚。他不能这样卑鄙,也不能这么小看爸爸……如果求而不得,他害怕爸爸不再是他的爸爸,他们会变成既无血缘也没有爱情的陌生人。

求不到那份禁忌的感情,他会连儿子也不再是了。

可这个世上他就是最了解爸爸的人,除了他还有谁可以更爱爸爸?更值得爸爸去爱?他向后退缩只守着儿子的本分,就会把爸爸亲手让给别的女人……上辈子的爸爸没有再婚,这辈子可不一定,奶奶已经对爸爸施加压力,所有的亲戚朋友也都在心急,一旦爸爸真的看上了哪个女人,他的身份会变成鸡肋养子。

他不容许、他不接受……他重活一次不是为了痛苦牺牲,而是为了跟在爸爸身边,和爸爸一起走完这幸运的一生。

他最需要的,只不过是完善而安全的策略。

想到这里,外面的天色已经微亮,他终于安定了心意,不再辗转反侧,从乱糟糟的床上爬起来开门。

他梳洗完毕,在厨房给爸爸做完早餐,才坐在沙发旁边贪婪地看了爸爸很久。

他的眼神像一头饥饿的小狼,让睡得本来就不舒服的唐民益似有所觉,微微睁开眼来。

看到爸爸醒了,他立刻收敛刚才那副表情,乖巧地绽开笑容对爸爸说:“爸,我给你做了早餐,我去上学。你记得吃完再出门。”

唐民益看着儿子带了血丝的眼睛,心疼地安慰了他两句,“你没睡好吧?宏宏,那是男孩子长大的标志,没有什么大不了,你不用害怕。先上学去吧,下午回来爸爸跟你好好谈。”

他转动着眼珠垂下脑袋,在爸爸面前摆出软弱而惹人怜爱的姿态,“嗯,爸,我听你的。”

当天下午放学回家,唐青宏趁着爸爸还没回来,对着镜子演练了半天,琢磨怎么才能自然地表现出一个青少年特有的迷茫和渴念。镜子里的自己渴念有余,迷茫不足,看起来似乎太有攻击性。

就连做饭菜的空档,他都分心在这个事上,导致烫到了两根手指,真是火辣辣的疼。

唐民益一进门就看到儿子痛苦的表情,伸着两根手指放在一盆冷水里,完全不敢拿起来的样子。

这孩子自从学会做饭菜以来,还没出过这种事,唐民益自然心疼,赶紧出门买来烫伤膏给他擦,给他又吹又哄的。这样弄了很久,儿子总算表示感觉好点了,可眼眶里湿润润地,估计还是疼得难受。

唐民益又有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自己也不能代替儿子疼,只好跟儿子说话尽量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宏宏,你今天怎么会烫到手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唐青宏睫毛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可怜兮兮地眨动着,“爸,我心里乱七八糟的……我是不是生病了?”

唐民益顿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男孩子

第一回那什么,确实会紧张害怕的。他有点尴尬地回忆了一下自己那个时候,父亲早就去世,也没有人可以给予正确的引导安抚,好在自小看的闲书还算不少,隐约还是能明白过来,连猜带忍的也就熬过去了。

宏宏跟他可不一样,自小身娇体弱,这些年被他又管得严,没有机会看什么闲书,当然是啥都不懂,一时间吓得六神无主了。想到这他考虑起引导的方法,这方面的教育还是必要的,不能跟老一辈一样视之为洪水猛兽,把孩子连憋带吓的弄出什么心理或生理上的毛病来。

不过说到那种话题,多少还是会带着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才斟酌着用词对儿子开口,“宏宏,你没有生病,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梦?那很正常,你在一天天的长大,身体也会发育变化。”

唐青宏憋住心底的笑意,爸爸要一板一眼地对他进行青春期教育?这也算是正中下怀,不闻不问地糊弄过去才是糟糕。可一想到昨晚荒唐的梦境,他的脸又开始发烫,眼神一看到爸爸的衣领就要想入非非,只好把脑袋垂下去以作掩饰。

看儿子一声不吭还把头都低下去,似乎要逃避这个话题,唐民益的心急盖过了尴尬,“宏宏,那不是什么肮脏恶心的事情,是男孩子到了发育期的正常生理反应。”

唐青宏这才偷偷抬起眼睛瞄向爸爸,声音因为压抑而打颤,“真的?爸,你也有那种正常的反应吗?”

唐民益只能保持父亲的威信,特别严肃地点点头,“当然,只要是身体健康的男性,都会有的。”

唐青宏犹疑地看了一下爸爸,似乎不怎么相信,唐民益硬着头皮继续说:“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在汝城,严爷爷的家里?那天晚上爸爸半夜起来,你后来还笑话爸爸?那不是尿床,而是跟你昨晚一样的情况。”

唐青宏觉得自己有点坏,但肯定不能放过这种机会,“是吗?爸,你那天晚上也做梦了?你做的是什么梦?”

唐民益都快绷不住了,这种话题还真磨人,但看着儿子求知若渴的眼神,又只能坦诚相对,“爸爸那天没有做梦。那种事不一定会做梦……你再大一些就知道了。”

唐青宏开始变身成好奇宝宝,缠着爸爸一直往下说:“可是,为什么呢?原来不做梦也会那样?要是我上课的时候来了情况怎么办?别的同学会发现的,那我没脸见人了,爸,我好怕。那种事一点好处都没有,为什么身体健康就会那样呢?那我还不如不长大……”

唐民益被儿子追问得有点窘迫,脸上又不好显现出尴尬或者不耐烦的表情,还得刻意调整语气,让自己的回答听起来不那么生硬,“不会的,你只要心里别一天到晚的乱想,就不会乱出状况。就算真的出了情况……那你想想别的事情,也就压下去了。那种事当然不是没有好处……你让爸爸想想怎么说。”

唐青宏自私地欣赏着爸爸微微皱起眉头苦思冥想的模样,这一刻的爸爸是完全属于他的,不再是为了他人他事费心劳神。

还没等爸爸总结出完整的答案,他又忍不住丢出新的问题,“爸,要怎么控制那种情况?心里想着什么,它才会有反应?想着什么它才会消下去?你要教我。”

唐民益伸出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种教育要讲得大方又实用,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宏宏,你手还痛不痛?先吃饭吧,吃完饭爸爸收碗的时候你就做作业,爸爸要好好想想,整理整理了再跟你说。”

唐青宏看着颇为苦恼的爸爸,见好就收地点点头站起身来,拿碗筷就要给彼此盛饭。爸爸却还记得他手指烫伤的事情,让他坐着别动,把碗接过去端菜盛饭了。

让他震惊不已的是,晚上做完作业洗完澡,爸爸竟然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对他做起了系统的青春期教育。

爸爸用那把醇厚低沉的嗓音,对他讲了一个生命起源的故事,从婴儿出生之前怎么成为受精卵的时候开始讲,一直说到这个婴儿长大成人、跟女性结婚,之后再成为一个父亲。人类自古以来,生命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循环,经历了千秋万代直到如今。

这强大的教育水平……都赶上日后国外优秀的此类学术图书了。他本来以为爸爸会尴尬难堪,或者敷衍哄骗,没想到爸爸这样认真而毫不隐瞒地把一切相关的知识都教给他知道,而且那个故事编得一点都不粗俗,也并不晦涩难懂。

爸爸讲到最后,还是那样温柔而严肃地对他说:“所以,你现在都懂了吧?爸爸为什么严格地管你,让你不要太早跟女同学交往。你经过昨晚以后,已经具备了做一个父亲的生理条件,但你们年纪还小,承担不起为人父母的责任。在没有确定你会跟那个女孩子结婚之前,不能随随便便地跟她亲近,男孩子在自制力方面比较差,万一冲动犯错,可能会毁掉那个女孩的一辈子。”

他虽然经历过两世了,对女性生理还是不那么了解,听到爸爸的话还真有点吓到了,“爸,你是说怀孩子吗?女人真的那么容易怀上孩子?不是有避……呃,应该有办法可以避免怀上孩子吧?”

爸爸皱起眉心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你都已经想到这里来了?是有方法可以避免,但并不是百分百有效的。不管在道德层面还是生理层面,男孩子都是进攻方,在结婚之前对任何一个女孩子做出那种事情,就是不负责任!爸爸不准你这么想,更加不允许你这么做!”

他吐着舌头苦笑,“我绝对不会的,爸!我就是随口一问。”

爸爸不太信任地审视他的面孔,再次强调这种原则的重要性,“你要说到做到,有任何想法都跟爸爸沟通,不许自作主张。爸爸没有拒绝跟你讨论这方面的事情,你也要对爸爸足够坦诚。”

他违心地点头答应,“嗯,我知道了。”

不是他不愿意坦诚,他现在就全部坦诚的话,爸爸可能会气晕或者直接打死他吧?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头,他转动着眼珠又对爸爸要求,“爸,今天你只给我讲了理论和故事,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回答我呢……我不只要听故事,我要你教我实实在在的知识!”

唐民益忍着头疼的感觉答应儿子,“时间还长着呢,爸爸慢慢教你。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你该上床睡觉了。”

他一看时间是不早了,高高兴兴地邀爸爸一起进卧室,“好啊,爸爸去睡觉吧!”

唐民益表情微妙地让他先去,自己还要看一会文件,而且为了不要吵到他睡觉,爸爸今晚也要睡沙发。

唐青宏立刻撇了撇嘴,心里特别失落,“为什么?”

“爸爸刚才说了啊,为了不吵到你睡觉。天气热了,爸爸体温高,你昨天晚上就睡得一身汗。好了,不要老是问为什么,你又不是三岁宝宝,快去睡吧!”

这明明就是拉开距离躲着他……但唐青宏不敢直接质问,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乖乖回房去,暂且守住目前已经攻克的阵地再说。

他没有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好一阵子,爸爸简直在沙发上生根了。天气越来越热,爸爸甚至在客厅里铺上了席子,说在这里睡比较凉爽,打定主意再也不跟他一块睡觉了的样子。

他小小地闹了一回,可爸爸简直心如磐石,特别是在他闯进浴室非要跟爸爸一起洗澡之后……他也没做什么,就是洗着洗着又出了那种情况,还眼巴巴地缠着爸爸教他怎么解决。

爸爸倒是言简意赅地教了他,一做完语言指导就立刻围上浴巾出去了,把他一个人留在浴室里生闷气。从浴室出来,他软着两条腿就往爸爸身上蹭,结果被推得老远,还逼着他背古诗、做作业来转移注意力。

在这种甜蜜而痛苦的煎熬中,他小学毕业了,爸爸也正式接到调令,带着他前往允州。

走的那天爸爸一大早就叫他起床,跟他一起静悄悄地走出门,允州开来接人的车都还没到。他知道爸爸不想搞得劳师动众,也不想经历那种难以离别的场面,很配合地跟着爸爸去了附近的早餐摊吃面。

两父子拧着皮箱躲避送行的人,余老和他那帮老部下却还是找来了。他们跟普通民众贴得很近,早餐摊的老板偷偷打电话通知的,在余老的怪责之下,唐民益笑着领情,同意他们今天为这顿早餐请客。

唐民益走之前也为上面推荐了接任人选,就在余老的这群门生里挑了一个年纪稍大、作风稳妥的,到时候搭配袁正峰会是一个好班子,两边已经在他的联系之下事先通过气了。

允州的车很快到来,唐民益带着儿子告别余老那群人,让他们不要再送,继续建设好临湖就是对他最大的认可。

余老在车窗外洒泪挥手,哽咽着叫他们以后有空回来看看,唐民益摇下车窗挥别应声,“一定会的!您也要保重身体,我们到时候来为您过八十大寿。”

三个多小时后,他们进入了允州地界,前来迎接的车里坐着允州现任一把手徐宝生。

徐宝生身为胡海哲的大女婿,上下关系都处得很不错,对唐民益的态度也是相当热情。可唐青宏仰头斜视着那个笑容如春风、年纪不到四十的高个男人,心里想的是胡海哲果然很颜控——自己保养得那么好,女婿也是一表人才,私生子冯柏语眉清目秀,家里没一个丑的。

不过这几个说到人品嘛……也算是不折不扣的一家子,就算徐宝生笑得再热情亲切,笑容下都深深隐藏着祸心和仇恨。前有老李判刑,后有老卫落马,胡海哲和徐宝生肯定不会把账算在冯柏语头上,都算在爸爸身上了。搞不好他们还会认为,冯柏语作出的事情也是被爸爸教唆挑拨的呢,这次爸爸要来允州,他们提前把戴袁两人全都弄走,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接风的午饭安排了简餐,徐宝生门面功夫做得不错,晚餐唐民益就带着儿子去跟姜伟私下吃了。任谁都知道姜伟跟唐民益很熟,刻意避嫌没有必要。

第74章胡搅蛮缠

姜伟两口子还是安排在家里吃,住的房子倒比以前大多了,姜伟的精神面貌却不是太好。把唐家父子迎进门后,姜伟的脸上才带出几分笑相,开着玩笑拍拍唐民益的肩膀,“民益,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来了,你再不来我都想辞职了!”

坐下吃饭时,姜伟详细地说了一些允州的情况,徐宝生昔年用一招“后院起火”干掉政敌,从容坐上二把手的位子,又在后面的几年里配合岳父挤走顶头上司,把允州变成了自家的一言堂,整天笑里藏刀的只谋人不谋事。

自从姜伟调过来,本来就是个副职,又被顶头上司压制得一动不动,几乎变成了纯粹的闲职。他在允州孤掌难鸣,也就只得装孙子混日子,除非实在有什么看不过眼的事情才争上几句。他心里憋屈不少,趁着唐民益来了都一吐为快,唐青宏看着他两鬓长出的几缕白发,越发担心爸爸在允州的工作了。

新的住处早已经安置好了,跟姜伟喝了不少酒,唐民益和儿子回家时脚步有点不稳,手上的钥匙半天没对准锁孔。

唐青宏扶了爸爸一把,把钥匙抢过来开门,一进门开了灯就不由自主地皱眉。

这个房子太大了!竟然是两室两厅!

爸爸慢慢走近沙发坐了下去,看了看房子的格局,欣慰地自言自语,“嗯,两室好……宏宏,你不用住校了。”

什么?他竖起浑身的汗毛,刚才的气愤突然变成庆幸。还好是两室……不然爸爸要赶他去住校。爸爸的心也太狠了。

他紧抿着嘴唇重重地坐下来,盯着爸爸的脸发射强大的怨念,“爸,你真舍得赶我去住校?你吃饭怎么办?”

唐民益抬起手轻轻揉着太阳穴,轻描淡写地回答儿子,“这不是房子够住了吗。”

他执拗地缠着爸爸不放,“但你之前不知道啊!要是只有一室,你就会赶我走!”

唐民益被他吵得脑仁疼,这个一直都很乖的儿子不知道怎么了,一进入青春期就开始叛逆,“爸爸怎么会赶你走?再说这不是够住了吗。”

唐青宏心里窝着的火越烧越旺,“这不是一回事!你还说不是赶我走,你就是想赶我去住校,然后让人给你介绍一个漂亮的女人!她可以给你做饭、洗衣服,顺便照顾你那方面!”

唐民益酒意上头,不禁也有点恼火了,“你胡说什么呢?才刚到新家第一天,你就跟爸爸吵架?还是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你说话注意一点,什么那方面?在你眼里,爸爸是那种胡来的人吗?”

唐青宏看着爸爸脸上带了怒意,眼睛很亮地瞪过来,心里竟然酥了一下。他太少看到爸爸发脾气的样子了,其实爸爸这幅模样才是最帅的……

他明明可以控制住自己,但又不想管住自己的嘴,大着胆子继续刺激爸爸,“我哪有莫名其妙?这也是人之常情!我还这么小就要想那方面的事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女人,心里会不想?”

唐民益真被这个儿子气得够呛,“你……想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爸爸教了你多少次,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难怪你最近老是奇奇怪怪的,原来一天到晚都想着那些事!唐青宏,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学校里胡来,我就!”

唐青宏被爸爸严厉的眼神和愤怒的声音彻底吸引住了,蹲到爸爸脚下抬头仰视对方,声音因为隐秘的兴奋而打颤,“爸,你想怎么罚我?”

唐民益看到儿子眼里跃跃欲试的那股挑衅之意,只觉得脑仁和心脏一起发疼,这个天下最乖的孩子怎么会短短几个月就变了?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青春期禁欲的苦闷难道就那么难熬,他当初是很轻松地渡过了啊。可能是现在的生活过好了,营养也提高了……青少年的激素水平超标了吧。

想到这里,他宁可把儿子的转变归结于青春的苦闷,异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爸爸能怎么罚你?难道还打你不成?别说是现在了,就是以前我也没打过你。宏宏,你要跟爸爸讲道理,不要这么不可理喻。”

唐青宏难忍失望地“哦”了一声,眼里的渴望瞬间黯淡下去,可马上就揪住另一个理由扯皮,“爸,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再叫我宏宏!我是认真的!我长大了,你要叫我的名字!”

唐民益对这个叛逆少年容忍得很辛苦,聪明的孩子叛逆起来更不得了,简直时时刻刻都要挑战父权。

“唐青宏!你少给我胡搅蛮缠,爸爸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唐青宏听着爸爸再一次用愤怒的声音叫着他的全名,心里很是得意和满足,“对,就这么叫我!爸,我给你按摩按摩!”

感觉被嘉奖了的唐青宏绕到爸爸身后,伸出双手用指腹给对方按压起头部和肩颈,唐民益被儿子这样主动细心的伺候着,一时也以为儿子是示弱让步了,不由闭上眼睛享受起短暂的胜利。

第1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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