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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幻术,一种小把戏。” 钟离朔扭头回应了他一句,接着便看场中饰演皇帝的少年表演了一番。

其余身穿彩衣的诸王此时纷纷现身,皇帝将其一一打败,统一了九州。而后饰演恶狼的人自人群跳出,围绕着皇帝比着凶狠地动作,目露凶光,意图险恶。钟离朔垂首,看了一眼正津津有味看戏的苏合,正斟酌着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些人。

这些人,饰演的是入侵楚国的蛮族。

苏合见着,在众人的喝彩中问了一句:“阿溯,这些也是坏人吗?”

钟离朔点点头,言道:“是,这些是诸王的后代,他们要加害皇帝。”

“那皇帝可危险了。”苏合这么应着,忽有一身穿铠甲抹着浓厚妆容的女子持枪而来,一枪挑开了恶狼。她与皇帝并肩,将群狼驱逐出境。皇帝赐予女子将军刻着“将”的玉牌,给予她高位。

这个戏码,在以前从未出现在始帝的巫戏里,新颖的内容引来了百姓的喝彩声。这样的欢呼声一直到皇帝牵着女子的手,走到饰演东皇的少年面前达到了至高点。

在东皇的见证下,皇帝与女子成了亲。围观之人,无一不兴高采烈,唯有钟离朔拧紧了眉头。

她牵着苏合的手,看着皇帝给将军取下身为将军的玉牌,赐予了后位。就在牌子交换的一瞬,将军掏出了一把寒刃,刺向了皇帝。

钟离朔瞳孔一缩,在众人的哗然里,她看见将军俯身,拾起了皇帝的王冠,戴在了头上。随着一声钟鼓响起,东皇再次出现,看着头顶王冠的将军摇头叹息,而后乘着神国的阶梯返去。

将军自此,成为了新的九州之王。

这场戏演到后来没有得到一丝喝彩,它将众人所希冀的浪漫和圆满一一击碎了。

苏合还颇为惋惜,对着钟离朔言道:“将军怎么就杀了皇帝呢?”他这随口一句,令钟离朔浑身一震。钟离朔垂眸,望着身旁的苏合,言道:“这是戏班子乱演的。世子,我观这些人不怀好意,等会世子可否帮我一个忙,将这些人抓起来交给我姐姐问问?”

苏合很听钟离朔的话,当即点头,言道:“好的。”

百姓们散场之后,钟离朔锁着眉,走向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戏班子,问道:“敢问班主从何而来?”

“宛州,怎么了,小公子想请我们到家里演戏吗?”中年班主问道,看着眼前的小公子一脸疑惑。

钟离朔点点头,言道:“我正是此意。”她说着,看向了苏合,言道:“世子,麻烦你带着人跟我到镇北侯府走一趟了。”

苏合点头,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蓝丹率着七八位巴图尔一起上去,将戏班子那群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打人啦,打人啦,大家公子砸场子啦!”班主叫嚷着,却被巴图尔堵住了嘴。钟离朔寒着脸,牵着苏合完全不受影响的朝着镇北侯府走,一入家门侍人们便与镇北侯通报。

许久不见钟离朔的镇北侯夫妇赶紧迎了上来,一见钟离朔喜笑颜开。只是见到钟离朔身旁的小世子时,镇北侯觉得诧异,但还是很快的行了礼。可他们将目光落在了世子身后跟着的巴图尔身上时,却有些讶然了。

“阿溯,你这是……”

镇北侯见着被巴图尔捆住的戏班子时,惊讶地看向了钟离朔。钟离朔极为镇定,言道:“今日我与世子一同归府,乃是有要事与父亲说。父亲,事关陛下,还请父亲进屋详谈。”

少年那张稚嫩的小脸所透出来的冷静令镇北侯信服,镇北侯点点头,也跟着钟离朔一般皱紧眉头,说道:“那就屋里说。”

第52章

钟离朔领着苏合一起进入了屋中,先是吩咐底下人准备今夜的晚饭,以便招待世子。随后钟离朔与苏合交代清楚,又命家中的侍卫们将武士们抓住的那帮戏班子押到柴房去,这才与镇北侯一道入了书房。

“说吧,你有何事要与我说?”镇北侯入了座,看着拧着眉头的幼子,同样严肃的问道。

“父亲。”钟离朔垂首,将今日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今日我与世子到春风一度楼游玩,归来途中恰好遇到这个戏班子表演巫戏,世子好奇,我便陪着他看了一会,谁知却看到了一出大逆不道。”

“哦?”镇北侯疑惑,专心地听着钟离朔继续说了下去。

钟离朔言道:“这家戏班子演得是始帝东出一统九州的戏码,演到始帝驱逐蛮族保卫楚国这一段,他们加了一个新角色。那是一位女将军,将军帮着始皇帝驱逐了狼群,皇帝给予将军大将军的名号,并与她成亲。成亲当晚,将军手持利刃刺杀了皇帝,取下了皇帝的王冠。”

镇北侯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听得钟离朔继续说道:“父亲,众所皆知,当今陛下乃是昭帝之妻,成为皇后之前便是楚国的大将军。这出戏意有所指,不是大逆不道是什么?”

“我还未问这帮人是怎么会编排这出戏的,受何人指使。我不好将人送到京都府衙中,又想着父亲与长姐皆是朝中重臣,便将人绑到了家中。”钟离朔言道,语气十分认真,“父亲,此事非同小可,还请父亲调查清楚,莫要有心之人抹黑了陛下。”

镇北侯听了她这一段话,惊讶于钟离朔的敏锐,更惊讶于她这份突然对政事的热心。他一面觉得开怀,一面又为方才钟离朔说的事情凝重了起来。

钟离朔想了想,又说道:“无论这些人身后有没有人指使,就凭他们今日演的那出戏,按律要在狱中关上一月的。父亲,待事情问询清楚之后,还请将人押送到源州府中。”

镇北侯点点头,望着钟离朔温声言道:“这事你做的很好,为父会将人问清楚的。”他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钟离朔看,看得钟离朔只以为自己哪里有不妥的地方,只好偷偷垂眸打量自身。

“唉,你也长大了。”镇北侯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将手落在了钟离朔的头顶上,温声道:“你小的时候,总与我说要与阿爹一起进军营参军打仗的。你现在大了,都还没有问问你有什么打算呢?”

“你阿姐如今在兵部上任,深受陛下重任,我对她很放心。如今你身体也好了,爹也安心,只前程一事还未稳妥,爹觉得……”镇北侯说了几句话,说着说着却觉得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显得有些多余。

他不会左右孩子们的想法,却还是希望孩子会有一个好前程。镇北侯顿了一下,对着钟离朔说道:“我此前与你母亲还有阿姐商量过了,欲为你奏请世子之位,你可愿意?”

“父亲……”钟离朔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英挺的男人,说道:“侯府让长姐来继承不是比我更加合适吗?”

她已经占了许多乐正家的恩惠,怎么连家业也要一并承下了。

镇北侯见她这副模样,反倒鼓励一般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是好孩子。”说完,镇北侯推了她一把,将她往门外推去,“今日世子来家中做客,你我父女二人不好在此久谈,接待贵客要紧。好了,出去吧。”

就这样,镇北侯将心中久悬的事情落地,与钟离朔结束了谈话。

这厢的钟离朔绑了人回了家,而在外未归的乐正颍同样遇到了类似的事情。

这一日午后,乐正颍与杨玉庭约好了到杏花楼喝酒,两人上了楼,不曾想却遇到钱程。三人打了个照面,十分热情的杨玉庭招呼钱程喝酒。钱程笑笑,指了指他身旁的乐正颍,说道:“你有佳人,我便不叨扰了。”

这般说着,步入了三楼角落的一处雅间里。

杨玉庭笑着看着他走远,目光重新落回了乐正颍身上,给她的酒杯倒满,又夹了一筷子凉菜,说道:“这天热,适合用凉菜伴酒。你都爽了我那么多次约了,今天可得多喝点。”

乐正颍转着手里的酒杯,冲着杨玉庭笑了一下:“怎么,想灌醉我?”

杨玉庭被她这一笑迷了眼,当即愣了一下,随即捂住了眼睛,夸张地说道:“你可别对我笑了,你这一笑我这心口就砰砰砰地受不了。”

乐正颍轻啧了一声,不再多言。杨玉庭放了手,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这才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本来就生得极美,再一笑,可不是能要了人命了。”

乐正颍心想,这小子今日是转x_i,ng了吗。但是难得听对方这么说话,十分受用的乐正颍今日便不打算再欺负这小愣头青了。

正这么想着,又听得杨玉庭说道:“呦,稀奇,大冰块竟然也会出门喝酒的吗”乐正颍闻言,顺着杨玉庭的目光看去,却见徐仁青自楼梯上来,在侍人的指引下坐到了倚靠栏杆可以俯瞰着楼下戏台的座位上。

或许是因为乐正颍与徐仁青的青梅竹马之谊,杨玉庭格外不待见徐仁青。这大冰块的称号,便是他给徐仁青的独特称呼。

落了座的徐仁青显然也注意到了乐正颍,他轻轻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乐正颍见小厮为徐仁青取来一壶酒,几碟小菜之后,徐仁青便夹了小菜,将目光全都落在了一楼的戏台上。

彼时,一楼的看台上早已人满为患,都在静等着今日杏花楼的好戏开幕。

红色幕布垂下,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身穿黄杉的报幕人登台,看着台下众人言道:“今日我杏花楼为诸位表演一场新戏,乃是我楼阿钱先生新写的戏,这名就叫《如一》。这戏,说的是一个将军的故事。”

徐仁青闻言,倒了一杯酒放在唇边轻抿一口。乐师们奏响了乐曲,慷慨激昂的乐曲中,红幕拉开,一位身穿铠甲画着半面妆的女将军手持长枪跃到了舞台中间。

穿着黑袍的蛮族武士将她围住,将军一枪挑开了人群,于激烈的锣鼓声中展开了斗争。

徐仁青望着看台上女子,放下了杯盏,夹了一口凉菜放到了口中。被击败的武士如潮水般退去,身穿王服的皇帝出现在台上,给予了将军令牌。

这样的剧情带着强烈的熟悉感冲击着徐仁青的脑海,而偶尔关注着这边台上的乐正颍在注意到身穿铠甲的将军时,也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了台上。

有浪漫的花朵仿若红幕垂落,一位身穿白衣的散发少年勾着白绫缓缓下落在台上。那是一个极为美貌的少年,他画着半面妆,回眸看了一眼台下的众人,眼带桃花,眉含风流。只一眼,便将看台下所有人的心魂都摄了去。

这台上的少年,是皇帝的太子,一个俊美又风流的人物。

皇帝赐婚,令将军嫁于太子,至此,徐仁青便知道今日这戏里的将军指的是何人。他喝了一杯酒,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台上。

同样心如明镜的乐正颖轻笑了一声,看着杨玉庭说道:“这杏花楼还真是大胆。”表演楚国皇帝的巫戏只多不少,只是在当朝的时候,还没有敢这么演。

这演得还是今上与昭帝的故事。乐正颖想,接下来应该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了。她不再去看,只与杨玉庭继续喝起了酒来。

而徐仁青,却与看台下所有的观众一般,认真地看起了这出戏来。

和乐正颖一般,对这样戏不感冒的大有人在。三楼角落那座雅阁里,坐在钱程对面的那位客人便是如此。

那是一位老者,身穿锦袍,ji,ng神奕奕。他端坐在钱程面前,看着钱程专注地望着台下的模样,笑问:“第一次与世子见面,世子便以此来招待我,敢问世子何意?”

“嘘。”钱程将手指放在了唇边,将目光挪到了老者身上,言道:“我曾听父王说过,大人最喜欢看戏,所以特地为大人写了这出戏。怎么,大人觉得不好看吗?”

“多谢世子美意,好看是好看,不过……不太合适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儿女情长,这些都是年轻人喜欢的东西。”

“也对,大人这般人物还是比较喜欢建功立业成王败寇的戏码。”钱程说着,将目光挪到了台上,说道:“所以这些很快就来了。”

他话音刚落,身穿铠甲的将军一剑刺死了登上王座的太子,坐上了至高无上的王座。看台下一片哗然,将军的声音从台上传了过来:“吾乃天命之君,这江山本应交到我手上。”

她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声杯盏击碎的声音。

“大逆不道!”男子带着怒气的声音呵斥道。

“胡言乱语!”女人的声音含霜,在一片嘈杂的声音里,金袍卫们在冲进了杏花楼,将戏台上的人全部抓住了。

尖叫声,惊慌逃跑之声混成了一片。老者稳坐着,听到耳边传来的嘈杂皱起了眉头。

钱程,也就是钟离程轻拍手掌,叹了一声:“为了伟业弑杀君王,此等气魄与战场上时是何等如一。大人想必很是欣赏这样的人物吧。”

钟离程这般说着,看向了身前的老者,说道:“那么大人,想不想成为这样一个人物。”

“又想不想当皇帝呢?徐大人。”

昏暗的雅阁里,在一片嘈杂声中,钟离程的声音宛若鬼魅般落在了徐明义的心头。

第53章

钟离程的问话将徐明义的所有打算都噎回了肚子里,他今日来,是在念望的牵线搭桥之下会见钟离程的。从他着人调查的情报中,徐明义知道钟离程培养了很大的一批势力。

念望与他谋划,先接着钟离程的名头将那群源州遗老聚集起来,然后在谋划帝位的时候直接取代钟离程的位置。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只如今钟离程将他的野心如此直白地道了出来,令他暂时顿住了。徐明义拧眉,看着钟离程说道:“世子这话何意?”

钟离程笑了一声,言道:“今日请大人过来,乃是想与大人共商大事。我诚心与大人携手,故而便开门见山的说了。”

“八月十五,乃是举大事之日。不瞒大人,我时日无多,乃是一将死之人。可为了祖宗基业,只能用力放手一搏。我诚心希望大人助我,只愿能夺回我楚国江山。待事成之后,我亦差不多到了归去之时。”钟离程将自己身上最大的隐患抛了出去,半真半假地与徐明义说道。

“世子这是……”徐明义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钟离程这番话着实令他琢磨不透。

钟离程坦诚道:“我此前身中蛊毒,药石无医,还有一个春秋,便要魂归。此番与大人据实相告,只是希望大人也能诚心待我,助我夺得帝位之后,待我楚国荣归,我便禅位于大人,将我钟离家的江山拱手相送。”

“这……”

这钟离程做事也太不是道理了,既然活不长了,为什么还要费劲心力去夺得这江山。但是这世间,许多人做事凭的都是他自个的意愿,哪里来的那么多道理可言。

稳坐钟离家的江山,是中州王的意愿,钟离程既然选择了继承这一点,那么他怎样都会希望自己做到。

就算要亡,楚国也要亡在他们的手上。

钟离程不去理会徐明义的一头雾水,只将手边的一份盒子提了起来,放在了徐明义的面前缓慢打开,与徐明义说道:“这是我钟离皇室的传国玉玺,我为大人写下一份禅位诏书,只求大人尽力助我!”

他打开了盒子,一枚以刚玉为基的玉玺赫然躺在了红缎里。徐明义瞳孔一缩,失声道:“传国玉玺不是在陛下的手里?”

“那是假的,昭帝给予皇后那一枚是假的。”钟离程缓缓说道:“我有一事告与大人知晓,昭帝死前已然身中剧毒,这毒,乃是皇后所下。”

“我潜伏于源州多年,对此事一清二楚,只昭帝死前还被蒙在鼓里,还将玉玺传给了皇后。”钟离程继续说道,“我不欲我钟离皇室的玉玺落在如此毒妇手上,当时又苦于李家背叛,并无重立楚国的援手,只好命人调换了皇后手里的玉玺。”

“大人若不信我,我便为大人验证一番。”钟离程这般说道,将手放在了玉玺上面,霎时间,璀璨的光芒亮起,直逼得人睁不开眼。

徐明义半眯着眼,看着钟离程手下光亮的玉玺,听他说道:“高祖打造这枚玉玺时,曾令当时的大司命下了九重巫术,我钟离家的子孙触之必明。这个典故,想必徐大人听过吧。”

徐明义看到这亮光,心里已信了七八分。当然,不管传国玉玺是不是真的,都挡不住徐明义的野心了。他不在意钟离程的禅位,因为在他的计划里,取代禤景宸的人是他而不是钟离程。

既然钟离程已经展示了他的诚意,虽然这样的诚意令徐明义有些惊诧,但却可以给他后来的行事提供了许多的方便。

于是徐明义拱手,与钟离程说道:“我既然来寻世子,那必定是做好了为世子尽心尽力的准备。我乃楚国旧臣,亦是中州王的属臣,为了楚国,必当竭尽全力。”

钟离程这才点了点头,收起了盒子,开始与徐明义商讨后续之事。

活不长的钟离程,以帝王之位诱着徐明义助他夺帝,同样别有用心的徐明义也在利用着钟离程,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帝王。

他们都想成为皇帝,无论是什么理由。却不曾知道,为他们牵线搭桥的念望,将他们视为了渔网中的可怜小鱼。

这一日,九州各地都在饰演着将军弑君的戏码,像是刻意一般,他们将那群人推到了官员的面前,明晃晃地彰显着自己的别有用心。

官员们在第一时间阻止了这样带着抹黑意味的戏剧演出,却不曾想正好如了那群人的意。

许多人都在等着秋天的到来,念望也是一样。他在等着自己最终收获的秋天,也在等着叶落的秋天。

杏花楼出演这出戏的人全部都被杨玉庭的金袍卫抓到了源州府,因着那女将军最后说的那句天命之君,向来敏锐的乐正颖却是想到了更多。

禤景宸的批命,是在与钟离朔成亲之前出来的,当时除了监天司的人,并无人知晓。后来刺帝病重,朝中流言四起,就有人提到禤景宸的批命。

天命之君,就是这四个字,当年害得禤景宸成为众矢之的,被迫交出兵符。若不是太子对她的维护与信任,只怕当年的禤景宸就要被刺帝一纸诏书赐死了。

也亏得刺帝在病重,又加上之前反王被诛别有用心之人太多,被刺而亡,太子总算是登基了。不然今日,哪里还有这位统治庆国的女皇。

虽则昭帝于政事上不太擅长,但是给予人的信赖是许多臣子都所期盼的。抿心自问,乐正颍对昭帝这样的君王还是很有好感的。只是这位君主傲骨铮铮,才会走得那么早。

乐正颍想到这里,也觉得惋惜。但更多的是,被这出戏背后透露出来的信息勾去了心神。

当年知道天命之君这个批命的,无非是那群源州城的贵族。如今存在源州有实力做点什么事情的贵族,屈指可数。

在九州盛传昭帝之好的时期,排出了这么一出戏来,污蔑庆皇谋害昭帝,其用心之邪恶令人胆寒。乐正颍斟酌了好一会,预备明日私下求见陛下再与她奏明此事。却不曾想,回到家中遇到了钟离朔与苏合世子,再一次见到同样的戏码。

待钟离朔将今日遇到的事情与乐正颖说明之后,乐正颍拧紧了眉头,与她说道:“你今日见到的戏,我在杏花楼也见到一个大同小异的。”

“污蔑陛下加害昭帝,这实在是太过下作。我明日禀明陛下,必会将此事调查清楚。”乐正颍做了保证,才令一脸严肃的钟离朔点头应承。

这一日,因着路上遇到这些事情,待钟离朔预备携着苏合回宫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镇北侯念着夜幕降临,想留着钟离朔下来,却因着苏合身份特殊,只好派人将他们二人送回了宫中。

待钟离朔离去之后,镇北侯才叹了一口气,与乐正颖说道:“阿溯醒来后这一年,长大了不少。聪颖慧敏,为父欲要为她请奏世子之位,你看如何?”

乐正颖同样为钟离朔今日表现出来的敏锐所感慨,当时她听钟离朔陈述之时,心中想的是这孩子或许也能适应官场。如今听父亲欲将侯府交到她手上,便点点头,说道:“父亲考虑的很好,是要为阿溯做些打算了。”

无论入官场还是做别的,侯府世子的身份总比侯府公子的身份要来得尊贵。

钟离朔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日后监天司要与皇后挑选大婚之人时,她这个不大不小的侯府世子恰好能入了礼部尚书所荐之列。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自宫门前下了马车时,天色完全暗了。夜色浓郁,钟离朔牵着苏合走向了宫殿。对什么都很稀奇的苏合与钟离朔各提了一盏灯,走过漫漫长廊。苏合踩着青石板,看着摇晃的灯火,与钟离朔说道:“阿溯,今r,i你生气了对吗?”

“嗯?”钟离朔不明所以,垂首看了苏合一眼。

“今r,i你问我可否让蓝丹替人抓人的时候,生气了对吗?”苏合仰头,望着钟离朔说道:“为什么生气,因为那出戏里的将军杀了皇帝?”

钟离朔没有否认,转过一个弯,与苏合说道:“他们这么演,是不对的。”

皇后怎么可能会害她,她那么忠心耿耿的一个人,要是为了王座加害她,早在刺帝死时就可以夺得帝位了,又何苦多此一举。

被人平白这么抹黑她与皇后之间的事情,钟离朔觉得很愤怒。愤怒,却无法无人诉说。

苏合点点头,又说道:“那个将军,是庆皇吗?”

“嗯。”钟离朔点头,说道:“是的,指的是她。”

“那皇帝呢?是她的妻子?我听说庆皇原是楚昭帝的皇后,那么那个皇帝是昭帝对吗?”苏合又问,继续说道:“他们演的是庆皇杀害了昭帝?”

钟离朔的脚步顿住,她停了下来,蹲在了苏合面前:“那不是真的,他们是在乱演的。陛下乃英明神武光明磊落之人,怎么可能会加害昭帝?”

“谁都可能会加害昭帝,但她不会,因为昭帝是她的君主,是她的妻子。”钟离朔望着苏合,一字一句说道。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苏合手一抖,提着的灯笼滚落在地上。火光大亮,苏合的目光落在了前方,透着几分无措。钟离朔拧眉,扭头看向了身后,一眼对上了来人的双眼。

那双眼睛,在黑夜里透着冷冽的光。威仪的王者从黑暗中步步走来,在火光中走进了钟离朔,冷声问道:“你说什么,加害昭帝?”

那张脸,是钟离朔日思夜想的。可是眼神里的寒光,钟离朔却从未曾见过。

第54章

钟离朔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晦暗的灯火里,皇后的眼神寒的令人害怕。钟离朔顿了一瞬,起身给皇后行了一礼:“陛下。”她轻声道,心里想的却是方才说的话皇后到底听到了多少。

她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不过一步之遥。禤景宸抬眸,看着少年那张被灯火映着格外白皙的脸,说道:“你方才所言的,究竟是何事?竟还提及了昭帝。”

她的话语稍显凌厉,从未受过如此对待的钟离朔愣了一会才会神,对上皇后的眼,斟酌了好一会才说道:“此事,乃是今我与世子出宫游玩的见闻,”她镇定地开口,将今日遇到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我已将人交给父亲,父亲明日便会禀明陛下。陛下,对这些胡乱造谣之人,还望陛下不要姑息。”钟离朔迎上了禤景宸的眼睛,眸光湛湛,透着少年人特有的纯净认真。

因着是昭帝的事有些反应过激的禤景宸这才收了凌厉的目光,眼带歉意的看着钟离朔,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此事,你做的很好。”

她一瞬间改变的气息令钟离朔察觉到,明显感觉到皇后刚才有些生气的钟离朔定定神,听得夸奖笑了一下,“这是庆国子民都应该为陛下做的。方才……陛下威仪无双,我有些被陛下身上的气势镇住了。”

方才皇后的身上带着怒气,钟离朔感受到了。不知为什么,钟离朔竟觉得有些难受。兴许是皇后截然不同的态度令她有些难过,又或者是皇后体现出来的那份在意令她觉得酸涩。

她若是到如今还不能明白皇后对她的在意,她就真的是蠢笨如猪了。

明白,却不能回应的感觉,令钟离朔有些不自在。她已许久未曾见过皇后了,此时一见面倒是将那些藏起来的思念全部勾了起来。钟离朔盼着能与她多说一些话,但又想着皇后方才的模样,心下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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