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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流[重生]作者:江一水

来找寻,那些她根本没有办法舍弃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三木不要被你姐骗了,她做这一切就只是为了和你皇嫂相认啊!!!

我念书的时候,因为老师上虞美人事时唱了邓丽君的《几多愁》,就特别喜欢这首词。这首歌我也会唱,唱道后面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时,也要一股酸腐气的叹。

这次又绝又美,所以取了一江春水里的做笔名,向东流这个人生作为文名。

没别的意思,大家有空可以去听听这首歌啊。很好听的,特别有味道。

第59章

钟离幕哭了一阵好不容易止住了,也就不再对着钟离朔哭了,他望着对面比记忆中要稚嫩许多的少年,细细地问:“阿姐,镇北侯一家对你好吗?”

钟离朔以长者之姿望着他,轻声回话,“我本是镇北侯亲子,怎么能不好呢?父母慈爱,长姐关怀,一切都很好。三木,我现在很自在。”

钟离幕点点头,说道:“是我糊涂了。”他心中有许多的话要对钟离朔说,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阿姐,你在奉先殿放火,可是因着身中剧毒,不能北上了?”

钟离朔闻此言,有些诧异地看着钟离幕,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此事?”

钟离幕一听,便知道自己在追查的事情确有其实,心中不禁又为钟离朔难过了起来,“我去年入冬,被人刺杀,险些中了与阿姐一样的毒。”他将调查出来的真相与钟离朔一一说了,言道:“那个小医工和侍卫如今带着我受伤的侍卫在南疆疗伤,余毒要清一个夏天才干净。”

钟离朔这才放心了下来,与他说道:“那就好了,你没事就好。”

“阿姐,你中毒之事为什么不与我们说?”钟离幕想到后来得知真相的难过,现在见到真人,又忍不住委屈了一句。

“中毒一事我也是入夏才知。庄子礼大人为了查找病因,一直在为我积极配药,我便想着应该还有希望。”钟离朔回想着那些好似有些模糊又遥远的记忆,看着眼前的钟离幕,缓缓说道:“你也知,皇后北上,朝廷不稳,暗中窥视之辈许多。我若有恙,深恐宫变,皇后那处再无人可援。”

这就是她拼劲全力瞒住自己的身中剧毒的缘由。

“三木,按理说,若我身逝,理应是你继承皇位。”她望着眼前的钟离幕,真挚地问了一句,“可我将位置禅让给了皇后,你可怪我?”

钟离幕摇摇头,说道:“阿姐,我本就无继承皇位的志愿。皇嫂与你帝后一体,你将位置给她这是理所当然的。”

“也不全是。”钟离朔想着自己的原先的打算,与钟离幕说道:“皇后与我大婚时,监天司给出了她的批命。她是天命之主,我将位置给她,是天命所归。”

她解释了自己的做法,钟离幕了然地点点头,“皇嫂在政事上勤勤恳恳,为国为民,的确是一位好帝王。”

“阿姐,你选了皇嫂,选的很对。”钟离幕说道,由衷地替钟离朔开心,“如今阿姐你活过来了,皇嫂也不必为了大婚之事烦恼。阿姐,自你走后,大臣们都在盯着皇嫂的中宫之位,还有人打上了我的主意。”

钟离幕告着状,在亲近之人面前坦诚道:“源州有些贵族遗老不死心,想诱我入中宫,好光复楚国。可他们哪里是光复楚国,分明就是想在源州多占一席之地。”

钟离幕虽然本x_i,ng纯良,可是对于政事上的嗅觉却不会低到哪里去。钟离朔心中有数,自然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点点头,听得钟离幕继续说道:“阿姐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去告诉皇嫂。她那么喜欢你,你们又有夫妻缘分,你入中宫就什么都很好了。楚国虽然已经亡了,可是阿姐入中宫身份也是一样尊贵的。”

他想得很好,巴不得这两人能再续前缘。

钟离朔听到她那么喜欢你,忍不住心头一跳,可望着钟离幕希冀的脸,还是忍不住说道:“若要与皇后相认,哪里有那么简单。”

钟离幕想得很简单,“怎么不行?阿姐,皇嫂为了你的事情,派遣司命四处找寻钟离程。你不知道,我去求她追查此事时,皇嫂都哭了。”

“皇嫂此前看起来柔则柔矣,却从来没有这么软弱的时候。”钟离幕看着眼前稍显稚嫩的长姐,说道:“阿姐,皇嫂心里有你。你只要与她说,她会像我一样什么都信的。”

“阿姐,皇嫂如今孤身一人,安安说她一个合眼缘的人都没有,你真不想和她再续前缘吗?

钟离幕这么一说,却让钟离朔又愣住了。原来,她真的为我哭过了吗?她想着心疼,又有些心酸,好一会才说道:“我想的。可是三木,这件事我不能贸贸然地做。这样,会吓到她的。”

她想到春日时皇后说的那番话,心中全是皇后不信还魂之事的念头。如今要与皇后说明,那就只能一步步诱导她。

于是她与钟离幕说道:“你还记得,我今日给你的曲谱吗?”

钟离幕点点头,听着钟离朔继续说道:“我如今还活着,你也不必给我上香了。八月十五,陛下要在西山行宫大宴群臣与溯北使者。那么前一日,你将谱曲献给陛下吧,就说是我的遗作。”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适合团圆。”钟离朔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含笑问道:“三木,你还记得王妃教我们的云歌吗?”

钟离幕点点头,“我当然记得,我云州男女,又有哪一个不会跳云歌。”

这是一首十分古老的云州歌曲,缠绵又大气,也是一首表达爱慕之情的歌舞。

钟离朔不仅是要与皇后相认,她还要和她倾诉自己从未吐露过的情意。于是她开口,与钟离幕说道:“那三木,八月十五那一日,陪我献给陛下一曲云歌吧。”

钟离幕的双眼霎时间亮了起来,望着眼前稚嫩的长姐,用力地点点头。

两人将事情敲定,钟离幕又拉着姐姐说了好一会话。钟离幕将自己近年的打算说了一遍,他原本岁末之际会向禤景宸求娶禤景安,回到云州一起安稳地过日子。

可是如今得知钟离朔还活着,便说要等她和禤景宸大婚之后再求娶。无论怎样,钟离朔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姐姐。他语气里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令钟离朔心思波动,不由得跟着他一起想了起来。

“阿姐,你既然还活着,又还这么年轻,以后要好好过快活日子。”钟离幕想着她以前勤勉的模样,忍不住劝道:“别那么辛苦,已经不需要你这么辛苦了。阿姐,皇嫂将国家治理得很好,你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对了,我听说你身体不太好,如今怎样了?比以前那个还好点吗?”

钟离幕的语气里充满了无限地好奇和担忧,钟离朔全都一一回答了他,“生龙活虎,身强体壮。还在长身体,醒来这一年长得比我以前还高了。”

钟离幕点点头,“那就好,年轻力强,你也不用总被皇嫂欺负了。”

钟离朔哭笑不得,说道:“她从来没有欺负过我。”

“没有吗?”钟离幕面色古怪,看着灯火中姐姐那张稚嫩的小脸,惊讶道:“阿姐竟然这么厉害,一直都是你欺负的皇嫂吗?”

钟离朔一听到这,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摇头无奈地看了钟离幕一眼,“你这小子……好了,我都与你说完了,世子还在等我们,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钟离幕张开手臂,又将钟离朔抱了个满怀,好一会才松开,认真地问道:“阿姐,我以后应该喊你什么?”他已经接受了钟离朔的新身份,自然要为以后多做打算。

钟离幕知道,他的姐姐从此以后就是乐正溯了。他们没办法回到以前各自的身份,却因为难以割舍的亲情又重逢在一起。那么就只好念着过去,前往将来。

钟离朔温声一笑,“和你小时候一样,喊我名字吧。”

钟离幕从善如流,唤了一声,“溯。”

两人并肩,一起前往苏合那处。

河畔灯影幢幢,照着岸边的行人身影恍惚如鬼魅。这一夜,来到凉水岸边放送河灯的人有很多。禤景宸处理完政务之后,与往年一般,在暗卫的保卫下来到城中一个河畔,将自己的河灯放入水中。

她站在岸边,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河灯融进了万千灯火里,顺着河水向东流去。这四年里,她所有的思念都靠着这一盏小小的河灯载着,希冀能传达给钟离朔。

与天下的黎明百姓一般,她也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思念。

做完这一切,禤景宸返身折回宫中。就在这时,一缕尺八幽幽地穿过稀疏的岸林荡入了她的耳中。

她的脚步顿下,只在刹那间便更改了步伐,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像是急于追寻什么一般,她踏着登云步,很快地接近了曲声,眸光锁住了正在吹奏尺八之人。

昏暗的河岸边,一个身穿长衫,玉冠高束的男人立在树下,吹奏着尺八。尺八幽幽,在夏日温凉的夜风中带着融融地温暖。

这是一首禤景宸多年未曾听过,却一直刻在心中的曲子。与记忆中稍有出入,这首曲子没有藏着哀伤,而是全然的欢欣与追思。

曲声渐息,男人放下了手里的尺八,望着河面宽阔的灯带,悠悠说道:“昭明太子,你留下的这首曲子,众人皆知。如今国泰民安,不知你在流水尽头,可否知晓呢?”

禤景宸听完了他的话,迈出了一步,看向了男人,问道:“林先生,你这首曲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第60章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到了林梦蝶,他转身,一眼就看到站在树下的女皇,受了一惊,立刻躬身行礼:“见过陛下。”

禤景宸颔首,“你方才吹奏的曲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林梦蝶一听,沉吟了片刻,与禤景宸说道:“此乃昭明太子的曲子。”

“那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林梦蝶一听这话,心里已然明白禤景宸是听过这首曲子的。他沉思了片刻,与禤景宸说道:“这是初春时,镇北侯家的小公子借我的曲谱。她以此谱,谢我那曲《海神》。这曲谱,乃是她在澜州时,从一逃出源州的宫人身上得来的,是先帝的绝曲。”

林梦蝶不敢有所隐瞒,将这事一一说了。禤景宸听罢,心想怎么又与乐正溯有关。似乎一切和殿下有关的事情,都能在她身上找到影子。

“原谱,可是还在乐正公子手上?”禤景宸又问了一句,林梦蝶应了是。禤景宸勉强笑笑,与他说道:“你今日来河边吹奏,可是为了先帝而奏?”

“先帝才华令人仰慕,微臣在今日吹奏以祭先帝神灵。”林梦蝶应了,以来坦然,落落大方。

禤景宸赞了他一句,“林先生有心了。夜露深重,先生还是早些家去吧。”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落下了这句话,转身返回了宫中。

次日,禤景宸命人去与乐正溯求要曲谱,却得知了曲谱不在她手上的消息。前去的司命几经调查,便晓得了乐正溯在中元节那一日与钟离幕前往岸边的消息。并且,还是和苏合一道去的。

钟离幕乃是钟离朔唯一的弟弟,会去与乐正溯索要曲谱不足为奇。于是几日后,禤景宸将钟离幕召进了宫中。

“朕听闻,源州今日又有一首先帝的曲子流传开来,那曲谱,是乐正家的小公子偶然发现的。三木,你可是去找乐正小公子要了原谱。”坐在案前的禤景宸,看着殿下风流倜傥的云中王,丢出了自己的问话。

钟离幕一听,心想阿姐的谋划指不定要提前了。他们预备的是令女皇心生疑虑,逐渐发现真相,这样会比坦然相告要来得好,于是钟离幕沉吟了一番,言道:“确有此事。皇姐在世上没有留有一物,无法受香,故而一打听到乐正小公子手上有这曲谱,我便将它求了过来。”

“乐正溯是个难得的少年,一听我是为了皇姐,毫不犹豫地就给了我。”钟离幕小心翼翼地望着禤景宸,试探道:“陛下诏我来此,可是为了曲谱?”

“若是陛下想要,那我这就回去替陛下取来。”钟离幕给得很爽快,在禤景宸开口前便应了下来。禤景宸念了念,点点头,“那边多谢三木了。你将曲谱给朕,朕便应了你一件事。你还缺什么,朕都可以赏给你。”

钟离幕摇摇头,“陛下乃是我皇姐发妻,持有她的遗物也是应该的。如此这般,皇姐也算和你团圆了。”

这一日,钟离幕将曲谱送到了宫中,终于持有钟离朔遗物的禤景宸将其小心地放在案前的漆黑木盒里。她望着盒子里的曲谱,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就好像得到了钟离朔的常伴一般。

原本将一切谋划好的钟离朔,因着禤景宸在凉水岸边的偶遇,瞬间作废。钟离幕做完了这件事,兴致冲冲地跑来了钟离朔面前,告知了她一切。

钟离朔紧张又期待,着急地问钟离幕,“那你有没有与她说纸质的问题?”

“嗯?为什么要说?”钟离幕不明所以,一脸茫然。

钟离朔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用的是新制的宣纸,楚国时期用的纸与现今的有很大出入的。甚少有人会注意到这点,你要是提醒了她……唉……”都怪她,忘记和钟离幕提这件事了。

钟离朔想来想去,都得怪自己,当初作假为什么不做明显点。

她迈出去的第一步,就止于此。她一直在希冀着禤景宸会在那份曲谱发现什么端倪,如果皇后多看几眼,指不定就能起疑心了呢。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陌生人来府中问话,没有神秘人来调查自己,于是钟离朔只能另谋他法。

就这么一晃,晃到了弘文馆给学生放假,到了九州兵马进入源州城,皇帝与大臣挪到西山猎场行宫,举行兵演与贵族世家大猎的日子。

这一日,艳阳高照,明晃晃的阳光落在了西山无垠的草地上。秋风掠过九州各色旗帜,随风飘扬。彩旗底下,列着各州ji,ng心挑选出来的士兵,整齐的排成了九列。九列兵马旁边,立着挺直腰杆穿盔戴甲的贵族少年们,他们以景明公主禤景宁为首,与身旁的士兵一起等着帝王上台。

钟离朔也在此列贵族少年中,抬眸仰望着不远处搭起的看台上。台上坐着的乃是当朝陛下与枢密院长公主,以及左右丞相。而看台两侧,则搭建着各世家的棚子,棚子之后的不远处,便是被重兵把守的营地,营地之后,乃是一片无垠的苍茫森林。

这里四周都被群山环绕,只余下中间这片宽阔的草原。只有一条大道从群山中劈开,通往群山中央。他们今早便是从这里来的,而皇帝巍峨的行宫就在来的路上那座大山脚下。

每一次军演,各家十四到十八岁的少年少女,皆要随军入营,一起参战。军演形式乃是三三一族,也就是三州选出来的兵马合成一组暂且合作,行程三足鼎立之势决出胜负之后,再将胜利的这组分开令出三组混战,获胜者能获得陛下的赏赐。

加官进爵,金银珠宝,应有尽有。

庆国的军演要求的是每一州最ji,ng英的兵马,浩瀚的西山能够容纳九州近三万兵马的军演,而此时立在场中的不过是最有资格出猎的士兵。

但就是这个人数,却已经令溯北使者惊叹。自禤景宸将溯北部落赶入翰州北部后,溯北兵力大减,已不如前。如今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的敬畏油然而生,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恭敬。

鼓声震震,用力地砸在每一个人心上。时辰已到,在大司命祈福过后,禤景宸穿着一身金黄色的铠甲,以刀为杖,立在了台上,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士兵,言道:“尔等皆为我庆国ji,ng锐,此次在外使面前,需得尽心尽力。有出彩表现者,朕有重赏。”

从旁的侍者将帝王的赏赐一一念了出来,奖励之丰厚连贵族子弟都为之动容。禤景宸待侍者念完,高声喝道:“众将听令,全军开拔西山,入驻扎营。取得军旗最多的一州,便为优胜。”

如此,为期十日的军演也就正式开始了。

全军入驻西山后,禤景宸也率着大臣们进了幽林深处,与溯北使者一起观望各军的表现。

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的钟离朔觉得很稀奇,她恰好与苏合徐仁礼分到了同一州队伍。三人本就因着伴读一事感情深厚,这几日在山林里磨砺下来,感情更是深厚。在第七日,他们所在的那一州联合军队取得胜利之时,三支军队陡然分开,又呈现了三足鼎立之势,开始争夺最后一名优胜。

正在与苏合徐仁礼庆祝的三人,还来不及反应,便看见了原本和平的势态,陡然混乱。

没有头的箭羽和枪杆涂抹着艳丽的色彩,只要被染上三道就会被清出场。钟离朔还来不及反应,却见徐仁礼一把抱起了苏合,将他抱到了马上,在喧嚣的人群里,冲着钟离朔大声喊道:“先撤,再从长计议!”

一片混战中,在各家将领的指挥下三家军队迅速分离,撤回据点再做争斗。他们要夺的是旗,而不是人。

钟离朔很快反应过来,立马上了一匹马,拽着缰绳驱马随着大部队迁移。苏合年幼,跟不上大部队的兵马,落下了许多。钟离朔无法,只好调转马头,朝着苏合驶去。

马蹄声震震,一路飞驰破开了繁茂的树林。她奔向苏合,与徐仁礼一道靠近了他。可就在这时,异象陡生,一枚箭羽穿过茂林直直冲着苏合扎去。

“世子!”徐仁礼大吼一声,“快趴下!”

苏合闻言,慌张地趴下。

箭羽破空之音响在耳际,徐仁礼驾马,伸手猛地一抓,手心落空,箭羽没有阻碍的朝着苏合刺去。

有风在苏合背后一闪而过,咄的一声,牢牢地顶在了苏合身边的那棵树上。苏合惊魂不定,望着那被深入一寸的树干和还在摇晃的箭羽,颤抖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仁礼浑身都是冷汗,望着那枚带着头的箭羽,脸色煞白。

钟离朔赶来,见到这枚箭羽,大喝一声,“快跑,带着世子走!”

“是刺客!”

她说着,看着苏合趴在马上显然已经瘫软的身体,勒住了自己马,下马跃到了苏合身后,将苏合瘫软的身体抱在怀中,一拽缰绳,朝着方才军队离去的地方坚毅地说道:“走,到人多的地方去。”

徐仁礼也反应了过来,拽着缰绳跟在了钟离朔身后。可是很显然,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杀害,猎人们早就准备好了网,怎么会让猎物逃出生天呢。

马蹄声自军队离去的方向传来,逼得钟离朔不得不调转马头,一步步闯入了密林深处。

第61章

层层密林中,钟离朔驾着马一路奔驰。茂密的枝叶在不慎间划破了她的脸,一张白皙俊俏的小脸此刻布着细小的伤痕。她怀抱着苏合,跑开了四周的封锁,对着徐仁礼说道:“你能跑多快?我带着世子朝西山深处走,引开他们,你能去找人来吗?”

这西山,她在位时有来过几次,但偌大一个林,只要有心一定能找到藏身之处的。

除了开始那一箭,身后追赶的人除了马蹄声再无其他的动静,钟离朔想,他们也不敢再暴露痕迹,只怕是将他们一起抓到了然后一并处理。

徐仁礼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钟离朔颔首,“去找云中王,不能惊动其他人,云中王会有办法!”

徐仁礼皱着眉,见着钟离朔皱眉道:“别去找其他人,世子被刺非同小可,在西山被刺,一个不慎就会造成两邦交战。云中王曾为皇嗣,他会明白怎么处理,”

“仁礼,趁现在,分开,逃出去!”钟离朔大喝一声,催促道:“快啊!”

她抱着世子,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她脸上没有一点慌乱,看着少年煞白的脸,吼道:“你能跑得比我快,快去求援!”

徐仁礼拽着缰绳,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颤着声音说道:“你要保重!”他幼时失去母亲,是长兄拉扯他长大的,与他的父亲关系不算亲厚,故而,连兄长身上那份生人勿进的气息他也刻意学了下来。

“乐正溯!”少年拽着缰绳,朝着另一侧狂奔,朝钟离朔大喊道:“给我活着!”活下来,以后由他来保护!

钟离朔头也不回的狂奔入西山,心想她肯定死不了。云州之乱时,追她的兵马可比这个多了,她逃入南疆,还不是存活在街头了。重来一次,她又怎么可能命丧于此。

她抱着怀里的苏合,看着前方茂密的森林,沉声道:“苏合,抱好了!”话音一落,马匹纵身越过一根枯木,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在身后追赶的几人,听得少年独立离开的马蹄声,请示上峰该作何处理,为首一人全身裹在铠甲中,蒙着脸露出一双y沉的眼,说道:“不用理,我们只要吓吓世子就好了!”

说着,几人驾马,像是驱逐羊群的恶狼一般,将自己的猎物追赶得慌不择路。

夜色渐昏,一轮接近圆满的月出现在空中。钟离朔抱着苏合下了马,驱逐着马匹前往另一处。她找了一处有遮掩的山洞,清扫好杂七杂八的东西,又扯来了可以驱逐蛇虫的枝干,洒下药粉,与苏合说道:“世子,夜深了,我先出去将他们引开,你留在此地,我会来接你的。”

她说着,看着满脸煞白的小世子,将自己身上防身的东西给了过去。匕首塞到了世子的怀里,她转身就要走。可是衣摆被人扯住了,她扭头,看着稚嫩的少年咬着唇瓣像只可怜的幼兽轻颤着身子,抖着声音道:“溯,我去。”

“他们是来杀我的对吗?那么我去!”

苏合站了起来,欲要走出去。却被钟离朔一把扯住,拉了回来,“说什么傻话,你一个孩子,怎么摆脱这么多人。”

“那也比你代我去死强!”苏合大吼了一声,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他望着钟离朔,黝黑的瞳孔里含满不甘和泪水,“阿妈也是这么说的,可她再也没有来接我。溯,溯哥哥,我不想你死,我想你活着!”

“我本来就会被我哥哥杀死的,现在如果死了也是一了百了了!”

年幼的世子眼中含着恨,眼里的凶光令钟离朔心头一涩。她蹲下身,看着哭得都不敢出声的世子,言道:“别哭了,谁也不会死的。我陪着你,天色已黑,只要挨过今晚,我们都会没有事。”

钟离幕要救她,势必很用功,她相信三木的能力,只要有心一定能找到她们的。她一路向西,从来没有偏离方才离开的方向,一定会有人来救她们的。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这样的夜色里,没有人能够在黑夜里寻人,她们暂时安全了。

钟离朔打定了主意,做好了十二万分的打算,将藏身之地弄得更加好一些,抱着苏合就这么等待着黑暗降临。

马蹄声从密林中疾驰而过,朝着马儿离开的痕迹一路奔驰,为首一人看着不似之前在上部折掉的枝叶,抽空看了一眼山脚下茂密的丛林,便拽着缰绳朝着马儿离去的前方奔驰而去。

这边的徐仁礼一路飞驰,竟真的逃出了此刻的包围圈,冲着西山深处帝王驻扎的营地里冲去。他一身褴褛,白净的脸上带着血丝和黑色灰尘,整个人显得十分落魄。营地的守卫将他拦下,他着急找人去救苏合,竟驾马跨过栏杆,在营地里大声喊道:“云中王,云中王!”

钟离幕此刻正在营地与人交谈,一听声音跑了出来,见到马上一脸漆黑的少年皱着眉头。徐仁礼一见他,翻身下马,伸手将他拽到了角落里压着心里的紧张低声道:“苏合世子在军演中被贼人刺杀,溯让我来找你。”

钟离幕大惊失色,伸手抓着徐仁礼的臂膀,紧张道:“那溯呢?”

“和世子在一起,逃往了西山深处。我是逃出来的,溯说向你求援。”徐仁礼跑了一路,此刻连唇都是苍白的。

钟离幕一听着消息,身子都软了几分,他一咬牙,与徐仁礼说道:“到云州营地去,调集一州兵马,快点找到世子。”

他说着,也不管方才与之交谈的人,随意拽了一匹军营的马,朝着云州军队驻扎的地方疾驰而去。徐仁礼紧随其后,钟离幕一路狂奔,一颗心却毫无寄托七上八下。

他着急地想哭,却明白这不是哭的时候,抬手一抹眼泪暗自祈祷,阿姐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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