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女孩儿优美的下颚线、瓷白的一张脸,沈殷微笑起来,一点都没有自己被占了便宜的自觉。
到家的时候,客厅的餐桌上摆满了做好的菜,香气扑鼻,令人口齿生津。陶玟一年难得下一回厨,阮爸就在厨房帮着打下手,负责择菜、洗菜。两人配合得默契,瞧着画面温馨。
“爸妈,需要帮忙吗?”阮软探了个头出来,扒着门框向里头张望。
将骨头汤盛出来的陶玟回了下头,看到女儿以及她身后的少年笑了下:“小沈到了?洗洗手准备吃饭,都弄好了。”
中午的一桌子按照陶玟的说法就是开胃的小菜,正餐在晚上呢。按照往年的惯例,晚餐的确是丰盛的,不过就不是陶玟亲自下厨了。
去年他们一家是去包场了一家高级餐厅,烧钱让厨师专门为他们三个服务。今年怎么安排阮软没问,想来应该跟去年差不多。
到了下午,阮软发现自己还是太小看陶玟女士花钱的能力了。直接请了十多个五星级大厨到家里给他们做饭,其中西餐厨师、中餐厨师各占一半,想来个中西合璧的年夜饭。
偌大个院子被收拾出来挂了彩灯,场地中央摆了两张拼在一起的大桌子。桌上还放了一个花瓶,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插在里头,在彩灯的映射下越发绚烂。
看着忙进忙出的工作人员,阮软眼角抽了抽,拉了陶玟女士的袖口小声问:“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不像是过年,倒更像是奢华版的烛光晚餐。
“夸张?不会啊。”陶玟女士脸上写满了迷茫,甚至还觉得不够盛大。
行,阮软没话可说,扯着沈殷溜到了一边。
请人到家里做饭有一个极大的好处,便是吃完不用收拾餐具,工作人员会将所有的东西收好。晚上七点半一道道菜端上桌,吃到九点阮软已经撑了。拉着同样饱了的沈殷到客厅看春晚,摆弄着手机发祝福短信。
阮爸阮妈送走工作人员后在客厅待到了十一点,眼皮子耷拉着,怎么都撑不到零点了,相互搀扶着回了卧室。
精神抖擞的阮软偏头望了眼少年,对方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度让她觉得自己脸上是不是没擦干净。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福至心灵地将手中的大袋子递了过去,眼眸亮晶晶的:“嗑瓜子吗?”
沈殷是想婉拒的,可见女孩儿热切的很。他默默地抓了一把到手里,一颗一颗用指甲剥开,把瓜子仁放到一边铺平的纸巾上。
“哈哈哈哈哈。”看到压轴的小品,阮软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忽地一把瓜子仁放到了她跟前,她侧过脸,清澈的眸中映着少年优雅的身影。
指着纸巾包裹着的瓜子仁,她眨了眨眼睛:“给我剥的?”
“嗯。”少年爽利地承认了,将瓜子仁放到了茶几的边缘。手伸向瓜子袋,看样子还想再剥一把出来。
“沈小殷,你真好。”阮软按住了他的手,凑过身去一口亲在了少年的唇角,笑得眉眼弯弯:“我好喜欢你呀。”
“刚才那句话,”沈殷手指微微颤动,抬眸将女孩儿的模样印刻在心里,目光灼热道:“再说一遍。”
“你真好。”阮软依言重复了一句,看着少年的神情无辜,语调软软的。
捏了女孩儿的手把玩着,沈殷眉梢扬了起来,轻轻摇了头:“你知道的,我想听的不是这句。”
“那你想听哪句呀?”阮软拉长了调子,故作不解。瞧着少年漆黑的眼眸流光闪过,她弯了唇:“我喜欢你,比对零食还喜欢。”
唇上酥酥麻麻的,一只有力的手禁锢着她的腰,使她挣脱不得。温热的呼吸交缠,大冬天的,阮软觉得自己热了起来。
随着电视里传出来的倒计时,烟花爆竹燃放的声音准点响起。被放开的那一瞬间,阮软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自己一点都不猛,第二个念头便是少年好会啊。
看着一本正经、矜持禁欲的人,私底下这么野。咳咳,反正比她这种只晓得在唇上乱啃的弱鸡强多了。
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望着窗外燃放的烟火,阮软视线漂移,迎上少年含笑的眸子还是软了声音:“新年快乐,沈小殷。”
“新年快乐,软软。”少年牵了她的手,固执地将自己的手插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交握。
守到了凌晨一点多,浓浓的倦意席上来。阮软将沈殷带到早就备好的客房门口,这才睡眼朦胧地往自己的卧室里走。
大年初一一清早,她睁眼就收到了阮爸塞过来的一个大红包。当然,沈殷也是有份的。别看阮烬翊平日表现得对沈殷有诸多不满,该给钱的时候一点没吝啬。说白了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少年的认可。
在阮家一连住到了初八,待陆然他们从乡下回来后,沈殷才被热情好客的陶玟放了回去。临走前还叮嘱着,让他常常过来吃饭。
二十多天的寒假稍纵即逝,新的一学期眨眼就到了。高三的最后一学期,老师、学生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高考。为着这个终极目标,大家都埋首题海,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冲刺。
六月份已经开始炎热起来,好在开考那两天下了场雨,天气还是凉爽的。许多家长专门请了假送子女去参加考试,考场外站了一溜的人,个个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阮爸阮妈怕给女儿造成心理上的压力,没有护送她到考场。只是让她放松去考,尽力了就行。车子行驶出去,陶玟脸上淡然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紧张地握紧阮爸的手。
高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作为家长的,谁会真的不担心子女这一哆嗦呢?饶是阮家那么有钱,他们还是希望阮软能够发挥出水平的。无关乎面子,不过是想女儿在面对未来的选择时,可以有更多的选项。
在考场门口,阮软遇到了一身休闲装的沈殷。少年看起来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平静得仿佛只是去参加个小小的随堂考。
“别慌张,平常心面对就好。”沈殷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了女孩儿,揉上她柔软的发顶:“小公主可不能怯场。”
“我才不怯场呢。”被少年这么一说,阮软心里杂乱的念头没了,只想着好好考试。
用了三年准备一场高考,临场发挥的时限是两天。最后一个科目考完,考生们奔跑着出了考场,有些激动得大声喊叫。手机一联通,火锅、烧烤、ktv约得飞起,大家都在享受久违的狂欢。
盛风中学二班的学生也在群里发消息,约着出去吃顿毕业饭。班主任是一定要到场的,有空的老师也可以来。班长季枫在班群里发起了投票,最终火锅的得票数最多,就定了聚餐吃火锅。
二班的学生有六十个左右,加上到场的老师,一共预定了八张大圆桌。考虑到有些同学不吃辣,锅底要的鸳鸯锅。肥牛、虾滑、毛肚这些一上桌,受到了极大的喜爱,个个吃得唇上油光水亮的。
饭到中旬有学生带头敬老师酒。点的是啤酒,一般人都能喝两口。阮软捏着纸杯,学着别人的样子仰头将大半杯啤酒一口灌了进去。被呛得咳嗽两声,小脸顷刻间就红润了起来。
趁大家都在哄闹,一个劲儿地想灌醉班主任的时候,她悄悄挪动了步子,身体往沈殷跟前倾斜,掩着嘴小声道:“这酒不好喝。”
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道,喝完还觉得肚子有点撑。这是阮软第一次喝酒,以往她连度数低的果酒都没碰过。这猛地一大杯灌下肚,不仅脸上烧了起来,脑子运转也逐渐缓慢,显得神情有点呆滞。
她不知道自己沾酒必醉的体质,沈殷就更不会晓得这个了。看着女孩儿露出茫然的神色,他以为是吃的东西太多,导致不消化。先前吃得撑了,小姑娘也是一副呆呆的样子。
热热闹闹吃完饭,班主任刘聪匆匆忙忙走了。一看时间才晚上七点左右,时候尚早,当然是继续嗨了。一大波人辗转去ktv要了几个大包间,打算唱歌到天明,祭奠逝去的青春年华。
沈殷偏头询问阮软的意见。少女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模样乖巧顺从。闻言小幅度地点点头,抿着唇笑了笑,脸颊上露出浅浅的小梨涡。
一个大包间能够容纳十几个人,二班多的是人想跟阮软一个包间。僵持不下,靠着划拳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好几个猜拳赢了的女生眉飞色舞的,光是看着阮软小小的一只坐在沙发的角落就差点发出鸡叫。在母爱泛滥下,恨不能上前将其搂在怀里揉搓。
学神真幸福啊。想捏脸就捏脸,想牵小手就牵小手,说不定私下里连小嘴都亲过了。羡慕嫉妒,怎么自己就不是个男的呢?
大大咧咧的男生可没顾忌那么多,麦克风拿在手里一阵疯吼,音调都拐到太平洋了。偏偏他们无知无觉,还觉得自个儿是k歌达人。
耳边闹哄哄的,沈殷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女孩儿安静得过了头,不哭不闹也不出声。跟她说话,她就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看着傻里傻气的。
想到之前那杯啤酒,他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捏了下女孩儿的小手,他压低了声音问:“喝醉了?”
摇头晃脑地否认,面颊泛粉的女孩儿当着十几个同学的面,双手环住少年的脖颈,眼眸晶亮剔透:“没有呀。”
说着重重地在少年的左脸上琢了一口,带着恶作剧成功的欢喜,捂着嘴吃吃笑起来:“盖戳,我的。”
被惊得话筒都掉了,十几双眼睛直愣愣盯着角落看。在场的十几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热乎的狗粮在我脸上胡乱地拍。嗝,撑了。
这样大胆的行为,女孩儿清醒的时候绝对做不出来。沉默了一瞬,沈殷对着包间里的其他人抱歉道:“软软醉了,我们就先走了。”
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善解人意地表示了理解。还有人问要不要帮忙叫车,被沈殷婉言拒绝了。
扶着小姑娘出了ktv,冷风一吹,她好似清醒了点。委委屈屈地揪着沈殷的外套袖子,一双眼睛眨了又眨,语气可怜巴巴的:“难受。”
在旁边的商店买了瓶水,拧开瓶盖让女孩儿喝了两口。瞧着她的脸色好了点,沈殷站在街边打算拦辆车把人送回去。
垂在身侧的手蓦地被温暖的小手勾起,对方的体温通过肌肤接触传导过来,暖到了他的心里。沈殷侧目,见着少女的脸上有些抗拒,撇着嘴:“头晕,不坐车。你背我好不好?”
从ktv的位置到别墅区,靠两条腿走路的话得一个小时。左手被撒娇似的晃了晃,沈殷无奈地勾唇,弯了腰示意少女爬上来。
心满意足的阮软一下跳到了少年的背上,动作大得差点将人扑倒。搂着少年的脖子,两条腿晃悠悠的,声音清脆似银铃:“骑大马咯,跑快点。”
趴在背上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小嘴叭叭的。一会儿要骑马,一会儿要举高高,没一刻消停的。好不容易将人安抚住不乱动了,沈殷听到快要睡过去的女孩儿唧唧嘴,小声嘟囔:“好喜欢你呀,沈小殷。”
眉宇间神色柔和,沈殷将人往上颠了颠,话音消散在漫漫长夜里:“我已经知道了。”
一步一步背着将人安全送回家,沈殷这才转身打了个车离开。临睡前都一直在想着阮软醉酒后的模样,当真是弱小可怜又闹腾。连睡着了还梦到女孩儿环着他的脖子,囔囔着要骑大马。
醉了的阮软倒是一夜无梦,过了个香甜的夜晚。不过第二天醒过来她就有点尴尬了,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她想到自个儿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不矜持地亲了沈殷,脸上的热气就蹭蹭往上冒。
尤其到家了她还抱着少年的脖子不肯放,非要让他陪着自己睡觉。甩胳膊蹬腿儿地闹了会儿,没力气了才把人松开。回想起大美人妈妈诡异的眼神与阮爸震惊的目光,她的头皮就一阵发麻。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下次她再也不喝了。
怕什么来什么。正在为自己做的蠢事懊恼,沈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阮软踌躇半晌,磨磨蹭蹭地接通,慢吞吞开口:“喂?”
“酒醒了?”
含着笑意的嗓音顺着电话线传过来,听得阮软的耳朵发痒。她含糊嗯了两声,欲盖弥彰道:“昨儿的事我不记得了,就让它过去。”
“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沈殷乐得配合她,故意这样问。
“没事没事。”阮软连忙接话,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心情又好起来了。叽叽喳喳说了好久的话,期间还滚在床上翻了两圈。
高考后的暑假很长,沈殷找了两份家教的兼职。一个是帮高二的学生补习理综,另外一个是帮着带一带初三的男生的数学与英语。一个小时差不多一百块钱,每个人补习两小时,也就是一天能赚四百。
而阮软闲着无聊想去学开车。阮爸当然不可能让女儿顶着炎热去驾校跟那么多人一起练习,累得慌,效果还不一定好。于是花了大价钱,请了专人来教女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计划,也在如火如荼地施展。高考查分那天在这样的氛围中悄无声息地到来,也将社会对高考的关注推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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