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难为作者:石头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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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并不敢停留细看，只是走马观花罢了。”
凤景乾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毕竟是弟弟培养的继承人，若无这点儿应答本事，凤景乾都会失望。笑看明礼眼，凤景乾和悦道，“下次朕出巡带着你，让你瞧瞧北面的风物。”
凤明礼顺竿儿笑答，“那臣侄先行谢过皇伯父恩典了。”
俩人问答，把凤明礼累个半死，心中十分羡慕明湛生来哑巴，不用费心。
慈宁宫里魏太后早得了信儿，正在盼着明礼兄弟，已着人往前头打听了好几回“明礼到了没？什么时候能到？”。
魏太后五十出头儿，有些发福，脸色红润，发间已现银丝，插支雕琢精美的玉凤簪，眉眼温和，身畔着位娇艳如牡丹的国色天香的宫妆丽人。
凤景乾先向魏太后请安，明礼明湛都跟着行礼，太后笑的仿若朵儿小雏菊，脸上的皱纹缓缓绽开，继而堆积出老年人特有的慈和，笑道，“免礼免礼。这就是明礼明湛吧，知道你们要来，哀家可是盼了好几天了。”
那牡丹丽人向凤景乾请安，凤景乾坐下方摆手问，“魏贵妃也在？”
原来这就是二皇子凤明澜的生母魏贵妃，如今中宫皇后已逝，魏贵妃阮贵妃同掌后宫，不过魏贵妃乃魏太后娘家嫡亲的侄女儿，自然得魏太后青眼，在后宫也有地位。
只是这种场合，魏贵妃再如何得宠，依礼数并不该出现，毕竟明湛与她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魏太后笑，握着魏贵妃的手拍了拍，“以前婉如在家时，与婉悦最是要好的。哀家想着，明礼明湛不算外人，便叫她过来见。”话说魏太后原本出身贫寒，魏贵妃少时，家中姐妹三人外加个弟弟。穷人家儿的柴禾妞儿，哪里有什么大名儿，直是大丫儿二丫儿三丫儿的排下来叫。后来魏家发达起来，再二三丫儿的称呼就有些不讲究了。遂都娶了雅致悦耳的名子，分别是婉如婉悦婉昔，言行举止也学起了大家闺秀的作派。如今姐妹三人都是非富即贵，可见世事无常。
明礼早在家时便听母亲说起过这位贵妃姨妈，此时不用人招呼便已跪下行礼，口称“姨妈”。
明湛曲膝跪下，点头便起身了。
相形之下，明礼激动太过，明湛冷淡太过。明礼脸上有些难看，皱眉斥道，“明湛，你怎么对姨妈这样无礼？”
明湛勾起半边唇角，看看明礼，再打量了番魏贵妃，意思不言而喻：我姨妈可不姓魏。
明礼脸都红了，连同魏太后魏贵妃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明湛兀自淡定的坐着。凤景乾摆摆手，哈哈笑道，“刚刚朕带着他们路从上书房走过来的，明湛这小短腿儿，许是累了。母后，儿子可是饿了，就想着母后这里的好酒好菜。”将尴尬揭过去。
魏太后半辈子都在宫廷，脸皮也换的快，笑道，“早备好了，明礼明湛也尝尝宫里的珍馐佳肴。”
魏贵妃捏着帕子笑道，“臣妾先去瞧瞧桌椅食器可曾安放好？”
魏贵妃风摆杨柳飘然而去，带起阵香风。明湛有些闻不惯这种香料的味道，张嘴打了个大喷嚏，伸手揉揉鼻子头儿，拿出小帕子擦把，低头看着地面上铺陈的大红织金的地毯。
接下来，魏太后的问题都围绕着明礼展开，以魏太后的地位，世上已没有她需要讨好的人。明湛来便落了魏贵妃的面子，就是间接打魏太后的脸。再者，让魏太后心安理得冷淡明湛的原因是，谁让你是哑巴呢，哀家就是有话问你，你说的出来吗？
凤景乾偶尔附和魏太后二，心神却半落在明湛身上，别的不说，这小子倒是挺有种，别人是抬轿子，他是砸轿子。摸摸下巴，这小子倒格外有几分镇南王府嫡子的气派。
明湛老神在在，他已经失去了继承权，空有嫡子的身份，却让人小瞧。如今又要在宫里度日，太好说话，别人愈发觉他软弱好欺，以后日子如何过的下去。
欺软怕硬，人性本贱。他就是要摆摆嫡子的谱儿，让这些人知道，就算他口不能言，就算他不能继承王位，他也是镇南王府的嫡子，而不是塑金的泥胎。
怠慢他的人，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傲倨又如何，他言行皆在礼法之内。凤景乾敢撤藩吗？如果凤景乾不撤藩，就得好好的养着他，还得仔细，别生出不测才是两好。
午膳时，魏贵妃已知趣的回了宜德宫，再未露面儿。
魏太后并未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明湛眼。明湛正在低头看菜碟儿，也没灵醒的与魏太后对上灵犀眼，让魏太后颇是气闷。
魏太后笑道，“你们几个皇兄皇弟，当差的当差，念书的念书。待晚上哀家摆了家宴，宣他们过来，你们也见见。都是家人，莫要生分。你们到了帝都，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只管跟哀家讲，知道吗？”
明礼凑趣笑道，“孙儿在家常听父王提起皇祖母，来之前，父王百般叮嘱命孙儿们替父王在皇祖母膝下尽孝。”
提及幼子，魏太后忍不住叹，“哀家已经三年没见过你父王了，日也想夜也盼，不知他何时再来帝都。你是个好的，你父王有你这样懂事的儿子，也是福气。”
明湛安坐如山，夹筷子鲈鱼脍，不紧不慢的嚼着，似乎并没有听到魏太后的话。
明湛吃饭很慢很仔细，如老头子样，嚼半天才咽口。之后再夹口，继续嚼继续咽。不论魏太后说什么，他就是门心思的吃饭，动作从容而优雅。
最后，魏太后不得不死心，自己安慰自己，我跟个哑巴较什么劲啊！
凤景乾却是得赞声，真是好定力！
8、家宴
明湛在慈宁宫吃过午饭，便回了石榴院看着下人们搬家。
凤景乾给他安排的地段儿很不错，东邻是三皇子凤明祥，西邻是四皇子凤明瑞。
明湛的箱笼实在是，院里摆放不下，还堵了大门口儿。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皇子们念了书中午也得回院里吃饭午休，三皇子凤明祥为人和气，先自我介绍，“你是镇南王叔家的堂弟吧，我是你三哥，你人手够不够，要不要我差些人过来帮你忙。”
明湛对凤明祥行了礼，拉过范维，指指凤明祥，又指指自己的喉咙。范维施礼，温声道，“见过三皇子。这是我家四爷，四爷名讳上明下湛。以后我们就住石榴院了，还得请三皇子您关照。”
“应该的，不必跟我客气。”凤明祥笑。
范维笑道，“跟着四爷来的都是近身伺候的丫环们，力软身弱，若是方便，三皇子借几个粗使奴才帮着把这些箱笼抬到屋儿里去吧。好让婢子们收拾整理。”
凤明祥自然乐意帮忙，对明湛好意相邀，“你院儿里乱糟糟的，四弟不如来我院儿里歇歇，待他们收拾好了，四弟再过来。”
明湛便顺水推舟的去了凤明祥的院子，留下范维，指了指杂乱的院子。范维笑道，“四爷放心，我瞧着他们收拾，不会把你的东西弄乱的。”
凤明祥年纪不大，却很周到，先是问茶问饭，得知明湛已在慈宁宫用过午膳，便让人沏了茶来。
凤明祥很健谈，“四弟什么时候到的？我们都知道你们今天来，石榴院早两个月前就重新修缮了，听说以前是镇南王叔住过的。四弟刚来，有什么要帮忙的别跟我客气。你西边儿住着的是明瑞，哟，他也排行老四，你俩倒是重了。这样，我就直接叫你名儿，行吧？”
明湛笑着点头，捧起茶喝小口，不比慈宁宫的清香鲜嫩。
“明湛，就你自己住石榴院吗？听说你大哥明礼也道来的，倒没见着他？”
明湛摸出小本子小铅笔写着，“大哥住在王府。”
“哦。”凤明祥不再问，笑道，“对了，还有淑仪郡主，她也住在宫外吗？”
明湛点点头，“大姐姐下午进宫给太后请安。”当然如果魏太后想加重明艳的身份，将明艳留在慈宁宫最好不过，这事儿就得看魏太后的心情了。
“那估计福昌姑妈也会来，”凤明祥眨了下他那双灵动的杏眼，笑对明湛道，“以后道念书你就能见到了，杜如兰是二哥的伴读，你是他正经的小舅子，他肯定会巴结你的。”
明湛笑笑，那可不定，我刚把二皇子的亲娘给打了耳光。
凤明祥热情好客，身边的下人也有眼力，大宫女捧来对翡翠荷叶盏，个里面满满的是红艳似火的樱桃，另个则是酱紫色的葡萄，衬着碧水样的翡翠盏，水灵灵的勾起人的食欲。
“禀主子、四爷，这是早上慈宁宫赏的，新鲜的很，奴婢们细细的洗过了，主子、四爷尝尝。”
明湛拿出个荷包来打赏，那宫女摆着双手推却，凤明祥笑道，“明湛刚来，赏你就接着。接了他的赏，以后待他要如同待我般。”
宫女双手接过，福身谢赏，笑道，“四爷有赏，是奴婢的福气。就是不赏，也是奴婢的本份。莫非奴婢伺候四爷是瞧着赏来的，主子也忒小看新荷了。”
“唉哟，你比我还理儿细呢。伶牙俐齿的丫头，下去吧。”凤明祥笑斥句，对明湛道，“都被我宠坏了。”
明湛写道，“很可爱。”
凤明祥捏他胖脸，鄙视道，“你还知道什么叫可爱啊？”
明湛气的呲牙。
凤明祥哈哈大笑。
慈宁宫的晚宴很热闹，魏贵妃中午丢了脸面，晚上识趣的没有现身。
几位皇子都到了，还有未嫁的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六公主尚在襁褓，魏太后只是嘴上略提，并未折腾小孩子。明艳在陪着魏太后说话儿，她素来伶俐，魏太后与她说起话倒是慈眉善目，已经决定要留明艳住在慈宁宫。
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凤明澜便是实际上的长子。凤明澜容貌肖母，牡丹花生在男人脸上就显的有几分阴柔。凤明澜有可能已经知道亲娘给明湛气着了，打量明湛的眼神很有些不善。
三皇子凤明祥倒是跟明湛要好，嘻嘻哈哈的。四皇子凤明瑞生来张别人欠他二百大洋的臭鸡蛋脸，琥珀色的眼珠子仿佛结了层冰霜，被看眼就觉得浑身寒气直冒，生人勿近。
明湛甚至觉着这位四皇子随便在门口就能当门神了，鬼见他都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