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年下]作者:白衣若雪
第15节
沈郁呸了他声:“我是怕你赖上我们醉仙楼了!”
萧珩笑着想去拉他的手,被他甩开了:“说找我干什么!”
他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再说他也怕萧珩给他闹出点儿事来,整天赖在他们酒楼,保不住别人会说他什么,所以基于这种种原因他又来了。
他现在真是后悔了,早知道不跟他玩暧昧了,沈郁咬着一口细白的牙,表情狠狠的。萧珩看他这个样也就不敢去拉他了,他咳了声:“周老板说给我留了一样好东西,我想领你去看看。”
他也不知道怎么捧沈郁好了,沈郁没跟他好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脾气不好,所以他想过要远远的看着他就行,不要惹他生气就行,可好运就这么砸在了他的头上,沈郁喜欢他了,于是他常常不知道怎么对他了,捧在掌心怕摔着,含在口里怕化了。
他是真的想对他好,尽他所有的一切,可偏偏这一次惹毛了他,都怪他爹,萧珩还不能说他爹什么,只好尽力的弥补沈郁。
沈郁看他说的这么好,不太耐烦的跟着他去,路上萧珩察言观色的看他:“马上就要中秋节了,宫里今年还举行宴会吗?”
沈郁轻飘飘的嗯了声:“举行。”
萧珩笑了:“为什么啊,去年不是没有举行吗?”
沈郁看了他一眼:“去年没举行,今年难道就不举行了吗!”
这还是有些生气,萧珩很容忍的看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沈郁看他这个无措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于是低下了头:“我不是要怪你,我脾气不好,对不起。”他什么都没有干,没有陪人家睡觉,也没有给他点儿什么,所以他这脾气不能朝着他发,他只是控制不住,想起他爹来他就不得劲。
萧珩看着他笑:“说什么对不起啊,我们俩不需要说这些。你对生气我很高兴,只要你别憋在心里就好。”
沈郁被他这句话暖了下,终于低声道:“今年皇上会回来,应该会举行宫宴。”就算是为柳太后冲冲喜也会举行的。萧珩吃惊了下:“皇上要回来了?为什么啊?”
沈郁冷漠的说:“因为柳太后要死了。”太医说熬不过这个月了,所以他已经给萧祁昱送信去了,过不了几天他就回来了。
他说的太冷漠了,简直让人心寒,萧珩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那么恨柳太后,可他也不敢说什么,只小心的转移话题:“他回来了也好,宫里的那些事就都交给他吧,他撇了这么长时间,累坏你了。”
沈郁看了他一眼,很怀疑他,他真像恭王爷派来的卧底,萧珩被他这么看着苦笑:“我是为了你好,你做这么多事出力不讨好,所有人都埋怨你,何苦呢?”
沈郁知道他是好意,低了声音:“我放权后你养我啊?”
似是开玩笑,萧珩认真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道:“好,我养你。”沈郁切了声:“去哪养?去你府里,当你的第五房?!”
萧珩咳了声:“你若是愿意,就你一房。”
沈郁才不相信呢,这个多情种子,哪一个妻妾都舍不得伤,指望他把她们休了,还不如他重新去找一个呢,再说她们都拖儿带女的休什么休!
沈郁哼了声:“算了吧,走,先去看你送我东西!”连□□都不算,就别再去掺和人家的家事了,就这么过一日算一日吧。
珩王爷是玩中好手,京师没有他不知道地方,运河看花灯、龙船赛诗会、景园花展、翠园古董,总之只要是玩的地方都有他的影子。
玩则需要花银子,萧珩还是个败家子,一掷千金就是眨眼间的事,翠园的大小老板们都非常喜欢他,每次看到他来,好茶好水的备着。
赵老板抱出一个神神秘秘的瓶子:“珩王爷,这个可是官窑真品啊,上次陆公子来,非要要,我都没有舍得给他呢,就单等珩王爷你来了。”
萧珩一听果然高兴,打了下扇子:“打开我看看。”
赵老板把瓶子夸的上天入地也难有,沈郁在一边看着,并没有出声,等老板夸够了,萧珩也要出手时,他用手轻轻的盖了下瓶子,赵老板不得不看他:“怎么了?”
沈郁笑:“且不说这是不是官窑,但看这瓶口就知道不值这个价格。”
赵老板脸红脖子粗:“你凭什么说我这不是官窑!”
沈郁笑着看他:“赵老板怎么不把手放上来试试,凹凸不平,哪一处的官窑能有这样的残品啊?”
赵老板还想狡辩,沈郁继续笑:“玉娆是珍品,就珍贵在他的瓷色如玉,胎质却敦厚,两者看似相悖,然而却是玉娆珍品的特点,也真因为这种瓷器难以烧成,所以才如此珍贵。那么赵老板以为你这个具备了哪一个条件呢?”
他这么说着,气势却渐渐的出来了,眼神犀利,虽面色含笑,却有种让人置身冰库的感觉。
赵老板刚开始时看他不说话,没想到还是个厉害的主,能跟珩王爷来且能跟反驳珩王爷,而珩王爷又只能赔笑的人那一定不是善茬,他从事这一行,练的也是眼力,所以这下便有些心虚,结巴的道:“这,也许是我看错了。”
沈郁把二郎腿放下了,是要站起来的意思,赵老板也忙恐慌的站了起来,沈郁看着他道:“身为商人,诚信第一,身为古董商人,诚信就更是珍贵,要比玉娆珍品还要真,要比这一屋子的摆件还要真,赵老板,你说呢?”
他这一身官腔,说的赵老板脸上汗都出来了,送他们俩出来时,一直偷看萧珩,想挽留他下,但萧珩不想理他了,本来想送给沈郁件礼物,但是却没有想到是假的,他没有发火已经是不错了。
看着大踏步走远的沈郁,萧珩追上他:“对不起啊。”
沈郁看了他一眼:“跟恭王爷说才对啊,你个冤大头,他们都看你好说话,不管真的假的都往你这堆。你说你,枉你家有玉器铺子,这么多年你看也应该看出真假了啊!”
萧珩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他是有玉器铺子,但也不代表他就是高手啊,再说瓷器哪能是那么好看的,而且他也没有沈郁这么精明啊。当然这句话萧珩不敢直接说,他笑着道:“我没有你这么聪明嘛,这样吧,我请你坐镇我的玉器铺子怎么样?”
沈郁看着他笑:“我缺你家的铺子吗?”都不要他的人还送他铺子,他也得敢要才行啊,什么事情总是付出才有收获对吧。他真是想不出萧珩到底看中了他什么,就是这样的陪伴吗?于他太奢侈了。
萧珩以为说错了话,想想沈郁确实不缺,怎么会跟他家里的老二跟老三那样为了一间绸缎铺天天吵架呢。
哎,关心则切,所以活该当着他的面闹了个笑话,都怪他听信了赵老板的夸,以为真是玉娆真品。
他有些尴尬,只是因为送错了礼物而尴尬,压根就没有反省的意思。沈郁看的郁闷,忍不住想骂他:“以后不要再来了,有钱多了是吧!以你这个眼力,银子还不如去买了包子喂狗呢,狗还给你看个门!”
萧珩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沈郁终于觉得他这话说的太槽了,他咳了声:“就算要买也要带着个师傅来,特别是瓷器,最不好辨认。”
萧珩看着他笑:“我听你的。”
沈郁被他直白的看着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扭开了头:“这里得好好整顿一番,天子脚下,京师的脸面不能丢。”
萧珩还是笑:“好。”他心里很高兴,沈郁这么骂他,那是不是他还是很在意他的?
萧珩看着他笑,觉得他很像他的管家婆,此生若能娶他,他的铺子一定会名满京师吧,萧珩只是想了想,没有敢说。
萧珩这么想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来给他:“以你的眼力帮我看看,这块玉怎么样。”
沈郁拿着看了看:“不错。”
萧珩笑:“你喜欢吗?”
沈郁瞟了他一眼,玉是好玉,可萧珩是什么意思吗?
果然萧珩放到了他的手里:“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沈郁摇头:“我不要。”
萧珩笑了,半蹲在他身下给他把这块玉系在了腰间,他今天穿了件玄衣,于是配这块儿白色的玉特别好看。
萧珩笑:“好看吗?”
好看啊,层层绿叶间捧出一朵白莲花,可惜他不配啊。
沈郁半响后嗯了声:“我就承你的情了。”萧珩这是把他当初恋情人看,沈郁不知道什么滋味,他早已不是什么纯情之人了,沈郁这么想着讪讪的笑了下。
萧珩没有看出他勉强的表情,心里还是挺高兴的,美玉配美人,与其摆在店里卖不出去,不如挂在沈郁身上,所以萧珩看着他笑:“快中午了,我陪你去吃饭吧?”
沈郁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我得回宫了。”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见萧珩了,不知道萧珩把他当成什么,当兄弟还是当初恋情人对他来说都有些尴尬,最重要的是,他不应该再来找他,是他今天没有忍住,又出来跟他混了,以后那些陪他吃饭、陪他游玩的事就算了吧,见不得人。
萧珩要拉着他再说点儿什么,然而沈郁已经怕了,他摇摇头回了宫,萧珩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叹了口气。要怎么才能两全?要怎么才能不负妻妾不负他?
尽管沈郁如此的低调,还是有些流言传到王府里了,众人都在传沈家要与恭王爷家联姻了,沈家四小姐要嫁给萧珩了,因为萧珩与准大舅子的关系日渐融洽了。
沈四小姐看着她哥哥:“哥,你要把我嫁给萧珩?去给他做第五房小妾?”
她的语气并没有嫌弃,只是平铺的论述了一下实情,且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这是话里有话,果然四小姐又说:“哥,他都一妻四妾了,他……”后面的话不是一个闺阁女子能够说的,可是他是她哥哥啊,如果她不说,那还有谁来说。
所以四小姐一咬牙:“哥,他有家室,他不适合你。”
这句话像是点中了沈郁的伤疤,沈郁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了,他知道这个事实,可他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勾引到他吗!
可这个事实让他更加的难堪。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把人想好过,萧珩不肯抱他,他以为他不喜欢男人,他开始想萧珩喜欢过的那些人,无论是去青楼还是去戏院,他捧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女的,所以结果显而易见,萧珩不过是来可怜他的。
沈郁恶狠狠的盯着四小姐,四小姐毫不示弱的看着他:“哥,先不说他喜不喜欢男的,先说他的那些家人,他的妻子……人很好,她有儿子了,哥,你不能那么对她,你不能拆散人家的家庭。”她讲的艰难,萧珩的妻子跟她还是闺蜜,跟她诉过苦,说不知道王爷这日子又去干什么了,常常夜不归宿,又不知道喜欢上了谁,她管不了她多情的丈夫,谁让他的丈夫是王爷呢,一妻四妾已经算是少的了。
四小姐还曾劝过她,可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哥哥也是这其中的一个了。
沈郁被她这么□□裸戳中伤口,也不由的羞恼成怒,他看着四小姐冷笑道:“你以为你好啊,你以为你清高啊,你清高你拣什么男人啊!拣个要饭的都能喜欢上,连人家的底细都不知道,就厚着脸皮追人家,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妻妾呢!哈哈,是因为知道人家是南诏大皇子了是吧?你跟我说有钱的有地位的你嫌弃,现在怎么不嫌弃了!南诏大皇子你以为他就是个好的了吗?谁知道在南诏有没有妻妾成群呢!你以为你嫁过去是什么!也不过是……”
他嘴里恶毒,因为内心无比的嫉妒,凭什么他遇到的男人都一个一个的喜欢女的,凭什么他遇不到一个好的呢!凭什么该死的陈良生就没有娶妻呢!他一个皇子啊,为什么就不娶呢!为什么偏偏就让四小姐捡到了呢!
沈郁这一刻丧失理智了,他把所有恶毒的语言都给了四小姐,直到四小姐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时,他才怔住了。
四小姐站起身走了,沈郁看着她一边走一边哭的样子终于清醒了,他恼恨的拍了一下桌子,手拍疼了,他狠狠的骂了句:“活该!”是骂他自己,他真是混账,他为什么就成了这样的人,内心如此的恶毒,连他自己的妹妹都嫉妒。为什么就这么饥不择食呢!为什么连人家有妻妾的都去勾引呢!沈郁,你为什么成了这样的人呢?
两兄妹第一次闹了别扭,四小姐两天没下楼吃饭了,沈郁看着对面的空椅子也觉得没有胃口吃饭了,老管家安慰他:“王爷你放心,郡主的饭已经送到楼上了。”
沈郁哦了声:“吃了吗?”
老管家这次不那么肯定了:“吃……了一点儿。”
那就是没吃了,沈郁也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了,老管家看着他:“王爷,你要去看郡主吗?”沈郁摇了摇头:“我要去上朝。”都几点了还上朝,但看他灵魂出窍的样子,老管家只叹了口气:“那老奴去备轿子。”
他不去给四小姐道歉,与其是说他拉不下脸去见四小姐,还不如说他无法面对四小姐说的那些话。
他走到了后花园,陈良生正在那里劈柴,劈的一丝不苟,那么一大堆柴,都快把他的身影挡住了,但是他也没有丝毫的耍滑,柴堆的整整齐齐,从小处便能见识一个人的品质,四小姐真的没有看走眼,陈良生很好,尽管他是异族人。
沈郁没有叫他,只这么看着他,他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嫉妒四小姐,陈良生长的很帅,眉目俊朗,身形魁梧,并不输于他大梁的男儿们,就连劈柴的姿势都很帅。
沈郁就这么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摸摸他自己的心跳,发现并没有跳的很厉害,也没有脸红,也没有那种相见又不敢见的心理,于是他终于放心了,他没有爱上陈良生,应该要庆幸他那狗眼看人低的眼睛。
他瞧不上陈良生,一想到陈良生那个烂摊子国家,他就本能的不乐意他,每次来就想骂他,想讽刺他几句,所以幸好,幸好,沈郁后退着慢慢走远,他可以抢萧珩,但是他不能抢他妹妹的男人,他妹妹好不容易看上个人啊。
沈郁这么想着却没有再去找萧珩,四小姐的话终究是打击到了他,或者说他自己早就知道了,早知道他寡不廉耻,只是不被人撕破脸皮他不知道羞愧,现在终于好了,与其被别人撕破,那还不如让四小姐来呢。
沈郁自嘲的笑了下,这样也好,至少以后不用再钻狗洞了。沈郁不自觉的看向那个狗洞,脸上火辣辣的,他每当想起那个晚上,就恨不得把自己劈了,被恭王爷看着钻狗洞啊,恭王爷那个老不死的一定会猜到是他了。他心里不知道怎么鄙视他呢。
沈郁这么想着终于不敢回家了,他好几天都在宫里待着,宫里也并不消停,柳太后要死了。
柳太后没有毒死他,她自己却要死了,沈郁不知道说他自己是祸害遗千年,还是说柳太后活该报应。
第67章
柳太后没有毒死他,她自己却要死了,沈郁不知道说他自己是祸害遗千年,还是说柳太后活该报应。
沈郁走在去她宫殿的路上,一路走一路想,天已经黑了,幸好月亮出来了,大半的月亮,是了,快要过中秋节了。
柳太后的宫殿里却一点儿也没有要过中秋的喜气,宫女太医战战兢兢的跪在殿外,沈郁独自一人在柳太后的床前。
沈郁看着柳太后笑:“不知太后可有什么遗言?”
他说话真是太难听了,柳太后气的胸口起伏,可她却无法做什么了,她时刻盼着沈郁死,可沈郁就是不死,他怎么就是不死呢。
沈郁见她说不出话来,替她说:“我知道太后你想让我死。”
柳太后瞪着他,嘴角一个劲的颤,沈郁接着替她说:“我知道太后是一心为祁昱想,我没有扶祁昱上位时,你对我示好我就知道了,那时候我想你是他母后,拉拢我我很高兴。后来我扶祁昱登上皇位了,柳太后你对我百般倚重,亲口对祁昱说,皇位可与皇叔同享,那时候我也很高兴,我真的以为太后你拿我当祁昱了呢;可惜等皇位牢固的跟金汤铸造时,太后你老人家就不想我活了。”
柳太后手抖了,眼睛也极力的缩了下,像是用尽了力气,她毒死沈郁不单单是因为那个皇位,她是因为……因为……那些话她真是说不出来,她看着沈郁恨不得把他掐死,他怎么会那么的寡不廉耻呢!
她的眼神沈郁怎么能看不懂,他笑了下:“我知道太后想说什么,说我是个大奸臣,危害百姓,残害忠良,理应凌迟处死。”
太后想骂他什么,恶心他什么,他岂能不知,但他就是不肯告诉她,不仅不告诉她,他还笑到:“太后你这么着急是想问我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吗?”
他想了下叹气道:“比太后你给我下毒的时候还要早。太后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我自然也在太后你这里安插眼线了。所以太后你老人家给我端的杏仁茶,我不想喝,本来我不想揭穿你的,可谁让你养的猫见了我就扑,把那碗茶扑在了它地上,它还馋嘴的喝了,让太后你损失最爱的猫,沈郁实在过意不去。”
他还是恨她,不想让她痛快,即便那个时候差一点儿死了,可他就是不想在她面前承认,他这辈子防范很多人,可唯独对萧祁昱母子格外好,他没有母亲,他真的曾经拿柳太后如母。沈郁使劲的咬了下牙,让自己的笑容维持住。
柳太后果然被他气的胸口起伏,可惜说不出话来。
沈郁看她上气不接下气笑道:“都说祸害遗千年,我这个大奸臣怎么就能死了呢。太后你却是要先走在我前面了。”柳太后已经无话可说了,他是不气死她不算完。她一定要告诉萧祁昱,让他远离这个逆臣!
沈郁看她要喘不上气了,才道:“祁昱我已经去让人去叫了,太后,你可要撑住,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柳太后眼里终于有了点光彩,她看着沈郁不放,呀呀的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肯放下脸面了,终于忍不住了是吗?沈郁站立在她床前,眼睛却看向了窗外,脸上一点儿别的表情都没,他站了很长时间,直到柳太后抓住了他的衣襟,他才低下头对着她说:“你放心吧,等他回来,我就把这个江山交给他。”
他说的太容易,柳太后显然不信,沈郁轻扯了下嘴角:“太后,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我喜欢别人了,所以太后你可以放心了。”
终于说出来了,沈郁冷冷的笑了,他这辈子不会载到她儿子身上,她儿子跟其他的人相比什么都不是,顾飞比他好,就连萧珩也比他好,三妻四妾都比他好。所以他放萧祁昱自由了,他爱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三千后宫也好,子孙绕膝也好,都与他无关了。
他把柳太后拽着他衣服的手撕下来,柳太后使劲看着他,总算从他眼里看到了实话,把她气的半死不活了,才告诉她这句话,柳太后简直恨的牙痒痒,不过这总算是件好事,沈郁就是祸水,还是泼在身上怎么洗都洗不掉的祸水,如今他自己要离开,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至于他再去祸害别人,那她管不了了,只要不是她儿子就行。
她没有再去鄙视沈郁,没有那个力气了,以前的时候她恨不得把他是兔子的事宣扬的全宫里都知道,现在临死了,没有力气了。
她终于松了口气,剧烈起伏的胸口也终于平缓起来,眼里有了几分光彩,沈郁看着她这个样子恶毒的话便没有说出来,这个女人也算是不容易,不受先帝宠,自己生的孩子却只能过继给别人,这辈子是受了无数的思念煎熬。
等到萧祁昱上位后,她好不容易升为了太后,却还有一个凌驾于她上面的自己,不让他儿子娶妻,不让他儿子生孩子,不能让她抱孙子,于是她整日里恨他,整日里想着怎么除掉他。
她是急于爱他的儿子的,好不容易当上他的母后了,她欣喜又着急,因为不知道从何插手,想要帮着他的儿子除掉自己,于是不惜一切给自己下毒;下毒失败之后,又挑拨他跟他儿子的关系,不惜牺牲她的大宫女;后来又为了扳倒他,拖着病体与恭亲王联合,恭亲王老谋深算,定是各种敷衍她。
她本来可以在宫中安享晚年的,可生生没有熬过去。头疼再加上心悸症,日日头疼,夜夜做恶梦,如果没有做亏心事,是不是也不至于这样?
沈郁不再想看她,他转身出了她的宫殿,到了院子里站着,外面已经站了一院子的太医,看见他出来都跪在一边,沈郁抬了下手:“都平身吧,给我好好照顾太后,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这实在有些为人所难,太医们低着头不敢应声,太后已经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能熬几天他们也说不准啊。
沈郁也知道他们为难,可他总的让柳太后萧祁昱,总得让萧祁昱见见她。
沈郁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压阵,太医们见他不肯走了,都提着了几分心,小心谨慎的用药吊着太后的命,可也真是奇迹,瑜王爷不知道跟太后说了什么,太后的气色明显的好了很多,还喝了几口水,要是按照这个样子下去,她一定可以熬到皇上回来的。
张太医高兴的告诉沈郁,他想有些传说也不见得是真的,瑜王爷跟太后的关系这不是不差吗,瑜王爷说几句话,太后就好了。
沈郁听完他的陈述后轻微的笑了下:“那就好。”
他知道张太医想什么,他冷笑了声却没有解释,柳太后不是因为跟他关系好,而是因为了却心中一块大石才好的。沈郁忍着没有告诉她,如果没有他沈郁喜欢萧祁昱了,萧祁昱什么都不是!
她以为只要他儿子不喜欢他了,这个江山他就能坐稳了吗!
真是可笑,还与恭亲王勾结,试图扳倒他,她也不想想他沈郁是不是好人,可那个恭王爷就是好人吗?恭王爷就对这个皇位毫无染指之心吗?如果他是好人,为什么当初不拥立他们母子,为什么萧祁昱走了这么久,他连沙场都不曾到过?萧祁昱在那里过的好不好,为什么他连看都不去看呢?
恭王爷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她却还与他串通,想着除掉自己,除掉了他沈郁,恭王爷将又是一个沈郁!又是一个摄政王!
沈郁自己咬到了舌头,他连他自己也骂进去了。
他终于站起来,是坐不下去了。
沈郁深吸了口气道:“那你们在这里好好照顾太后,本王就住在含元殿,有什么事情立刻叫我。”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皇上已经在路上了,你们要好好尽力。”
张太医郑重的领命,心里祈祷着太后你可要多活几天啊,哎,皇上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念叨的多了,外面突然传来了通报声:“皇上回来了!皇上驾到!”
沈郁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却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这一声是刘公公喊的,太尖利了,仿佛就在眼前一样,沈郁看着那个月亮门怎么也走不出去了,这儿出去估计正好跟他碰上,他只好又坐到了刚才的椅子上。
他坐在椅子上自酌自饮,非常悠闲,那些跪在地上的人都神色肃穆,如丧考妣,于是显的他的神色那么的欢乐。
萧祁昱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是他太扎眼,黑压压的跪了一院子的人,唯他一人坐着,连看他都没有看他,以至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第4章
沈郁知道他进来了,他只要不是聋子就听听见,刘公公那声音惊喜的跟什么一样,一声声的通传,他就差敲锣打鼓了,哦也对,柳太后都要死了,敲锣打鼓好像是不对。
沈郁非常不愿意听他这种惊慌失措的声音,刘公公今晚上太失态了,以往的时候没有这么见不得世面的,他这是在欢迎萧祁昱的到来啊。沈郁深吸了口气,把酒喝了下去。
沈郁正想再倒一杯酒的时候,萧祁昱站到他面前了,沈郁看了他的靴子一眼,靴子上满是灰尘,这是一路从边关奔回来的,来的很快,他送去的信不会这么早到,呵呵,原来已经有别人把信送过去了。
沈郁这么想着,把酒杯又倒满了,正想喝时,萧祁昱开口了:“皇叔,我回来了。”
沈郁含着那一口酒顿了下,他慢慢把酒咽下去,这酒有一点儿辣,沈郁把窜到眼眶的辣意逼回去后,才抬起头来,超他笑了下:“回来了就好,你母后等你很长时间了,快去见她吧。”
沈郁说的话很平和,仿佛他不曾离开一年,只是出去了一会儿一样。
所以萧祁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沈郁也被他问怔了,他茫然的看了看他身边的刘公公,难道他没有告诉他他母后要死了吗?刘公公朝他摇了摇头,他哪敢说啊,皇上见着他第一面就问王爷在哪?
而且还是笑着的,那他怎么好说他母后要死了?
沈郁看他这样也拿他没办法,他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伸手指了指屋里:“你母后病重,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刘公公不想说的话,他其实也不想说,可他不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萧祁昱这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他就说为什么沈郁在他母后的院子里,为什么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太医,萧祁昱心中骤然一痛疾步向他母后屋里走。
“母后!”
这一声痛苦而压抑,以至于隔着好几间屋沈郁都听见了,沈郁端着酒杯的手顿住了,良久后他才苦笑了下,只是苦笑,什么都没有做。
柳太后的病容看起来还好,她这些年养尊处优,这个病是最后的这一个月里加重的,没有让她受太多的苦,所以并没有太难看。看到萧祁昱来,她眼里有了亮光,眼泪竟一下子落了下来,萧祁昱抱住了她:“母后,我回来了。”
柳太后手捧着他的脸,竟也说出话来了:“好……好……”只会说一个好字了,萧祁昱抱着她了才觉得她瘦,他抱着她的手都有些发抖:“母后,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柳太后手指也速速发抖,但是挤出了几个字:“皇儿……回来了就好……”
沈郁站在门外面看了一眼两人,便掉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