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妙妙可吃了苦头?”
“这怕是你想多了。依今日那模样,新帝待妙妙应当是分外宠爱的……”
堂下赵夫人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魏夫人,你我二人不如到堂后去说几句体己话。且让他们小孩儿一块儿玩去。”
如今她不敢再称“静王妃”,自然在人前只称一声“魏夫人”了。
魏静远躬腰低头与静王妃低低说了几句话,静王妃脸色微变,但随即就定住,将赵夫人请到堂后去了。
这厢魏妙沁与荀锐出了静王府,却并未立即驱马离开。
荀锐垂眸道:“他若真要从军,让他去也无妨。我会嘱咐边城林绛照顾他一二。”
魏妙沁与魏静远说起话来口吻熟稔,他心下嫉妒得都快疯了。
魏静远若真去送死也好。
魏妙沁倚着车,望着荀锐:“你在边城时,是如何行军打仗的?”
荀锐一滞。
妙妙问的是我?
她没有往下问魏静远。
问的是我。
荀锐攥紧的手指微微放松了些,阴晴不定之色也从他眼中褪去了大半。
边城的日子对于他来说,便如吃饭饮水一般简单又枯燥。要他说出来,反倒不知该从何处开始说起。
荀锐嗓音艰涩地启唇道:“边城以军功论。这是林绛定下的规矩。军功便是指,斩杀多少敌军,以人头数计……我初到营中时,一日便……”
荀锐一下顿住了。
荀锐记起先前在军营中,魏妙沁不知何故来了营中,见他在校场上与人较量,不仅没有半分欣赏,倒好像畏惧他那时的模样……
我还同妙妙说什么杀人?
她听了岂不要更怕我?
魏妙沁小声问:“怎么不说了?”
“倒也并非是什么值得提起的事。”荀锐冷硬道。
魏妙沁觉得荀锐这人实在怪,又怪又复杂。
哪怕已经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可她仍旧觉得这人神秘得捉摸不透。
荀锐是异族人……
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斩下了同族人的头颅?
若说重生后,一开始荀锐在她心中,便只是那个上一世旁人口中的“奸恶之徒”,如今倒是有些不同了。
撕去那层传闻的面纱,二人好像成了这天底下挨着最近的人。
魏妙沁的睫毛轻颤,她缓缓眨了下眼,问:“边城的日子苦么?”
“不。”
他早已经尝不到什么是苦了。
若要说苦,求而不得才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