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位力度火候时机却拿捏得神妙独到,分厘不差,端的是登峰造极,绝至毫颠,将张地乙完全地卷入了刀刃之下。
张地乙一声凄厉惨叫,鲜血如利箭般激射而出。
殷瀛洲在下腹补了一刀又回肘一撞,重击在其开了膛的胸前。
张地乙浑似断了线的风筝飘了出去,“扑通”一声重摔落地。
眼见着人已然有出气没进气,定是不行了。
暴雨哗哗声中是一片死寂的肃殺。
“下一个来送死的是谁?”
“想玩车轮战,那便痛快着点!别磨磨蹭蹭的,叫爷爷好等!”
殷瀛洲强忍着胸口的凝堵闷痛之感,左手一甩赤玉刀,刀刃上淋淋的血水自刀尖蜿蜒滴落。
众人没想到殷瀛洲竟能在盏茶工夫内殺了张地乙,观其刀风,又是年轻人中很是罕见的老辣霸道。
一招一式古拙质朴,既不追求意境,也不注重身形,更不在意所谓的名门正统风范。
出手即是取人性命的殺招,简洁洗炼,干脆利索,丝毫没有多余的花哨噱头。
一时间纷纷吃惊不小,知他是个不好对付的,没想到竟强悍精猛如斯!
殷瀛洲的话让对面众人沉默地左右彼此看了看,江万泰脚下微动。
突然一个青衣中年人持剑上前。
“既这般,玉山剑派何行道便来讨教阁下高招!”
这人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不俊不丑,用一个词形容就是:普通。
——原是玉山剑派掌门人的四师弟。
何行道最满意的小徒弟半个月前被人一刀斩在后背,丧命于漳岩一家客栈的客房中。
在他悲怒欲狂时,接到了江万泰的信儿,这才有机会与金沙帮联手伏击黑玉。
“抬举了。”
“高招不敢当,只有低招。”
“……但殺你,是足够了!”
殷瀛洲不动如山,抱刀在胸,冷冷回道。
何行道涵养不错,颇能定心忍性。
即使听到黑玉这般狂妄之言,依然穏穏地摆了个起手式。
长剑一抖,一招烟雨青山,动静相交,攻守兼备,剑气淋漓,如流水般连绵不绝地攻了过来。
到得眼前剑尖却是一晃,又忽地一分六式,直取殷瀛洲胸腹六处要害大穴。
剑影虚虚实实,剑光闪闪烁烁,好似浓云重雾,飘飘渺渺间将殷瀛洲整个身影罩在其中。
殷瀛洲握刀在手,目光紧缩,化作冷凝一线,周身气势骤变,腾地拔身而起,赤玉刀自右臂内侧斜斜上撩,刀背顺势抵住剑尖的同时刀身游蛇样灵活滑过剑刃,快似闪电般横削何行道持剑的右手四指。
何行道长剑回撤,旋身而退。
刀光剑影,一触即离。
何行道剑法沉实,身形肃重,青松翠柏、高山流水、朗月无云、回风落雁、岱宗如何、峻岭横空,源源不绝地使出,招式变换间严丝合缝,环环相扣,自成一方圆转天地,尽显十八招三十六式“玉山剑法”的严谨大气之威。
殷瀛洲却是近身快刀相搏,刀势瞬息万变便如飞霞逝水,二人一快一慢,刀剑相击,难分解数。
心念电转间,二人已是对拆了三十余招。
何行道一剑格开刀身,殷瀛洲脚下一个趔趄,身形似有不穩。
何行道趁机挽剑斩向他持刀左腕,不曾想是殷瀛洲故意卖了个破绽,刷地反手一刀,刀锋缠上剑刃,借势回推,直刺何行道咽喉。
风云突变,何行道措手不及中连连退步,勉强避开了这锋芒毕露的一击。
殷瀛洲毫不停驻,抢至其身前,一声断喝,气势暴涨,便如五岳悬崩,银河倒灌。
持刀的左手疾挥,势如落雷,迅若惊虹般接连四刀劈面斩下。
招式凌厉狠辣,角度古怪刁钻,如鸦群罩顶,遮天蔽日。
端的是神出鬼没,波诡云谲。
这四刀俱是在电光火石间击出,一时间刀声大震,破空之音如大江拍岸,翻滚咆哮,刀气浑厚磅礴,又如万马奔腾而来。
暴雨被刚猛强劲的刀风裹挟,雨滴利箭也似的自殷瀛洲周身向四面八方激射。
何行道剑招已老,无法再生变招,自知不敵,手忙脚乱中且将长剑当做了个烧火棍,举火烧天般架起硬挡。
“噹噹噹噹”四声清越的兵刃相击之声,何行道生生接了这力大势沉的四刀,当下身法连错,后退数步,右手连同右臂一齐颤麻不已。
长剑彻底被刀光吞没,云雾烟雨俱为狂风席卷,涤荡一空,寸丝不留。
殷瀛洲身形浑似飞鹰掠空,蜻蜓点水,紧贴而至,分毫不给他喘息之隙。
何行道尚未来得及再度摆出剑势,银赤的刀刃反射着天际突然亮起的冷电,如同一柄锐利的匕首破开平静如镜的湖面,自他眼前倏地一划而过。
曜如羿射九日落。
罢如江海凝清光。
刀光闪动冷电明灭中,仿佛阿鼻地狱的烈火烧到了身上。
何行道先是腿上一凉,刹那间,剧痛利锥般深扎入脑中。
两蓬巨大的血花自何行道膝下冲天炸起。
殷瀛洲下手酷烈无比,端的是阴狠暴戾,毫不留情。
何行道凄惨长嚎一声,两条腿竟是自膝盖处被齐齐斩断。
长剑随之松脱甩出,人也烂泥状瘫在了泥水中。
殷瀛洲一击得手,手腕一转,收刀在侧。
蓦地,胸中一阵气血劲涌鼓荡,沿奇经八脉勃跳游袭,在丹田猛撞至一处又急窜上行击入膻中。
一丝细细的血慢慢渗出殷瀛洲嘴角。
胸口的玉佩似乎被心火炙烤得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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