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才哭了两声,就被闻讯而来,勃然大怒的家主命人拖了出去,赏给了底下田庄的佃户们,只说看你们干活辛苦,随意玩,留着条命即可。
秦小姐不忍,待要拦他,他却面无表情地道:“不殺鸡儆猴,日后若真有淫浪的贱货脱光了勾引我,就算我没动她一根汗毛,次日她满处嚷嚷我上了她,再喊几嗓子她肚子里有了我的种,难不成你还要我纳妾?我如今也是个正经人了,不好再随意殺人。”
这一番话听得旁边的仆妇们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盖因他说起殺人时的语气完全不似说笑,认真严肃得不得了,仿佛是在切菜砍瓜,剖鱼宰鸡,自然顺溜极了。
秦小姐性子和软得像个菩萨,对他更是千依百顺。
事无糜巨,俱是他在作主,他说甚麽都是好的。
秦家众人初时见小姐与他感情笃厚,坐卧不离的情形,均是好奇得要命,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是甚麽来头,能将他们家小姐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只听得曾与秦小姐一道儿去康平却提前回来的几个仆从在酒后无意中漏了点风,说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再多却是不肯说了。
酒醒后被人追问时吓得脸色惨白,汗出如浆,直喊着全是我顺嘴胡掰瞎扯的,求求你们别问了……
家主积威甚重,众人仅敢在心底揣摩猜测一阵子,也便作罢。
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万一惹怒了他,失了秦家这么个宽厚又大方的主家,那才叫得不偿失,傻子都不会干的事儿。
自从这位外姓家主接掌了秦家的产业之后,秦氏在龙城商界或步步为营,或蚕食鲸吞;或四面出击,或按兵不动;或韬光养晦,或锋芒毕露。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花招频频,狡计百出。
气势之烈,风头之盛,一时无人敢直撄其锋。
他的经营嗅觉极其敏锐,眼光毒辣,涉足的产业几乎是穩赚不赔。
不到二十年的时间,秦氏从原本只做酒楼饭馆的生意,涉足了银号,当铺,赌坊,绸缎庄,茶酒贩卖,各类产业遍地开花。
近到京城,遠至岭南,秦氏的徽标处处可见。
而那些与之打过交道有过往来的生意人对他只有两个词的评价:精明,狠辣。
在生意场上端的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
然而他却能见好即收,替人留三分余地,极少行赶尽殺绝之事。
那些被秦氏吞并或是借机入股成为大股东的商号原主人便是输,也输得心服口服。
日常又是交游广泛,处事八面玲珑,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但能获利,皆有往来。
更甚是有手眼通天之能,秦氏在五年前成为御笔亲赐的皇商,独领了江南织造一职,专司特贡皇家的缫丝制品之事。
短短十来年时间,秦氏从京城普通富商一跃而成为京中商界执牛耳者,财雄势大,声名显赫,这位家主真真是功不可没。
在京城中提起他来,可谓是鼎鼎有名,如雷贯耳。
秦家虽有泼天的富贵,他却二十年如一日,只钟情于秦小姐一人,夫妻仅得二子,并无别家那般养一群庶子庶女。
大公子常年在外,四处游历学武,多数時候不在家中,鲜为人知。
但二公子已是崭露头角,小有名气。
去岁春闱以与稚龄不符的深思熟慮,犀利老辣的文风,一手风骨雄劲饱满的小字正楷作出了三篇惊才绝艷的策论,使得胡子都白了一大把的主考官们連連赞叹后生可畏。
年方十二岁,接连斩获了县试、府试、院试案首,一人独得三案,中了个小三元。
二公子不足弱冠之龄竟在豪门世家清流勋贵云集,精英荟萃群贤毕集的京城文人圈子中殺出重围,竟得以高中天下读书人钦羡的“京畿秀才”第一名,这下旁人尊重秦家便不单单是尊重秦家的银子,算是正经高看一眼秦家的门楣了。
说不好这位二公子会有何惊人造化,照着眼下势头,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毕竟赚再多的银子,也难以遮掩一身铜臭味的土财主之气。
假如家中出了身负功名之人,那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而在最近两三年里,秦氏像是要充分休养生息一般,停了在龙城商界征战殺伐的脚步,安穏不动如泰山。
好似水面平静无波的万丈深潭,尽管波澜不兴,但却黑沉沉的看不到底,一见便使人心生怖意。
若说京中商界水深如海,那么秦氏正是海底无声沉睡,吞息吐气的巨鲸,不知何时会再度苏醒。
这让同行商家们怕得是心惊胆战,谁也不想成为秦氏的下一个刀下亡魂。
——是继续潜伏还是再掀风浪,一切尽是在这位名为殷瀛洲的秦氏家主股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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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古代房屋住宅进制有相当严格的规矩,僭越是要砍头的,清王朝的王府进制才有七进,九进等等。这里不要纠结进制了,我就是想让瀛洲不差钱地买一座大大大豪宅,方能显出他的杰克苏霸总气质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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