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明棠拿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木桶旁,凝视着人,那眼眸幽深,不带一丝波澜。
他仿佛又想到了江南那次,东方月也是这样隔着木桶从水汽中瞧着他,那双手骨节分明,手背光滑,竟比他的都要修长一些。
上官明棠常年拿刀剑,又在荀北,手上有茧子是正常,比其他人看着要嫩些,但比不上东方月那双手,完全就是风流公子哥的手,刀剑不能提,娇贵的很。
东方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睫颤了颤,人依旧没醒。
蹙着眉做什么?上官明棠抬了手,抚在他眉宇上。
水里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静默片刻后,上官明棠指尖在水里打着圈,半躺着的人没有反应,他却不自觉地红了脸。
他能感觉到平静地心有了不一样的律动,怦怦怦一下一下跳乱了节奏。
他曾恼他,你是不是疯了。
东方月那时回他,他本不是良人。
可他也不是,上官明棠这样想着。
东方月说自己造就了牢笼囚住了他,可实际是最怕囚住的人,是上官明棠自己。
他一直在害怕,怕东方月的靠近,怕自己沉浸在他造的温柔乡里,所以他一直在逃。
每当夜幕降临,一切归于宁静,那颗跳动的心便百般煎熬,荀北的火烧着他,东方月给他的绮梦困着他。
上官明棠试过,两者都逃不掉,根本逃不出来。
他想依靠在那宽厚的肩头,进入梦乡,可他不能。
他亦想救众将士于水火,但却心念着那双手,温热总是随处传来,很舒服,他不想放。
如今一切都好了,他无需再遮掩自己的心念,他想要那双手,想要随时可以枕靠的肩膀。
但他又不得不思考着东方月的心情。
黑夜里,病痛中人总是最脆弱的,他们呼喊着心中所念之人,所以他会喊着东方月的名字,一如此刻,东方月在酣睡的梦境里也喊着他。
若离我看不清你,你眼中要有我,我要看到自己。
上官明棠不知他做了什么梦,就听他喃喃地喊着,若离,别走。
上官明棠牵住他的手,抚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浅浅地道了一句:名扬,让你受苦了。
知道我受苦,为何还要让我念着。东方月忽然开了口,凝着人道,你忘了我是谁吗?你家的狗崽,鼻子一向灵光,晨风身上有你的香味,独属于你的香味。
上官明棠茫然地看向他,突然神色一变才反应了过来,顿时就懵了,如果他一直是醒着的,那方才的那几句话,他岂不是听得一清二楚?
上官明棠被他灼热的目光凝视着,下意识地低了头,避开了那烫热的眼神。
你为何是醒着的,明明
明明给我下了药?
对
奴牙现在是我方间谍,早已叛变。东方月紧紧箍住他的手,不放开,还不依不饶地催促道:说吧,把想要同我讲的话于今夜一同讲了。
上官明棠默了许久,才缓缓抬了头。
东方月没想到,完全没想到,他愣住了。
因为上官明棠亲了他,含羞般轻轻地点在唇上。
温温软软,却又烫热不堪。
东方月定神地看着他,却听他脉脉含情道,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让你承受了这般苦楚。
我的第一次悸动与你,亦是我最后的贪念。
东方月哑言,平日里冷淡孤傲的人示弱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他,完全想不出一句来回应。
完全。
也或许在今夜,他撬开了那封闭已久的心,让它得见天日。
也许好久之前,他们的心便已依靠在了一起。
也许多日来的折磨,多日来的阴郁,都在今日得到了最好的释然。
他们彼此依靠在一起,唯剩了彼此。
窗外落雪了,轻薄如羽毛一般,飘飘落落,那窗柩上映着一道依偎的剪影。
有一道声音落在了风雪里,自此以后,不论前路功名,我愿与你执剑天下。
第74章
今夜明月高升,清雪映着辉月,银光洒落在这座都护府的小院里,照得几处明亮。
房里的热气渐渐隐退,烛光摇曳,忽明忽暗。烛光里,两人的眉眼明朗,暧/昧分明。
被黄沙清泥晕染的衣衫堆在一旁,水中人未着寸缕,但被水润湿的胸膛烨烨在空气中,坚实可靠,隔着水雾瞧着竟有些撩人
饿吗?东方月有些烫热的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
上官明棠怔怔的摇头,清冷的脸颊红晕尽染。他平日里也是舞剑弄枪,身形体态却似刚及弱冠之人,全然没有东方月的身躯精实,曲线分明。方才被水汽润湿的眼睑迷离着,竟堪堪把那身子看了个精透。
东方月半眯着眼睛瞧着人,见那张俊美的脸上闪过瞬息万变的神情,他还未开口逗弄就见上官明棠豁然起了身,双唇紧抿着,耳畔混着些微漾的低息。
他听他说:我去寻些
手臂被人一拽,上官明棠硬生生跌进了桶里,带着温热的水顺势蔓延了过来。
东方月记得他身上有伤口,便微微屈膝直接让人坐在了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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