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梁榭心头一凛。
“是!所有人,或许也包括柳姑娘。云老待人以真,除了对你,大家有共同的想法,共同的目标,三堂之中也只有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儿女情长。”
“所以你对内人不满?”
“是!若非云老吩咐过要救人,没人愿意管你家的破事,而且你知道柳姑娘为了帮你通风报信内心是怎样的煎熬?虽然这一切早在云老意料之中,云老也早已留书宽慰,她表面装作没事发生,可这一路上她从未主动和人说过一句话,常常神不守舍,如泥塑一般一坐几个时辰动也不动。”
梁榭内心一揪,他对柳十一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然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想不到却成了仇人。”
“我到一直当你是朋友,只不过我更加恨你,恨你没能骗过李二害死云老,害死大家,恨你没有狂气,没有傲气,就连喝酒都不敢放开来喝,更恨你在个女人面前连句痛快话都不敢说,你就这样过一辈子吧,替你的女人过一辈子。像你这种人,想说的话不敢说,想做的事又不敢做,再活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都是白活!若在‘钧天九鼎’你这种人第一个被逐出帮派。”
梁榭静静的听着,他没有打断王五,他知道王五心里憋屈,需要发泄,其实王五说的有道理,他自己何尝没有这么觉得?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那股狂热的想做事的劲头了,甚至他都不记得他曾年轻过,他常常觉得活着如点卯一般例行公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聊而乏味。
“你还想问什么,一并问了吧。”
“能知道这么多,想必你在云老身边地位不低,你究竟是谁?”
“我以前是‘钧天九鼎’的王五,现在算是‘风云堂’外堂的人。”
“周掌柜也是?”
“他不是。”
“在京城八派的人与云老动手时走掉的那个人是谁?”
“是木荒城的弟子,你若是失败,他便是接你手的人,如果事情进行的顺利,他留着也没有了意义,他的姓名已随着‘抱扑擒鹤派’的消亡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
“现在你我还算是朋友么?”
王五苦笑一声道:“皇上年纪轻轻便染病而死,少爷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皇位,这世上的事谁能说得准?之前我们费了九年二虎之力没能做到的事,哪曾想竟会来的这么容易?早知如此我们也用不着这般大费周章了。或许你我永无见面的一天,或许下次见面你我还是同一阵营,又或许成了对立死敌,既然一切都说不准,那便顺其……自然吧。”
秋风萧瑟,落叶飘飞,王五矮胖的背影越来越小,终于模糊不见。梁榭望着远去的王五心中不知是喜是忧,这件事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虽有些生气但却不再像以往那样怨恨恼怒,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与落寞。他不知该怎样评价云老,好人?似乎不像。坏人?也说不过去。阴谋者?可不管他认不认可云老的手段云老都不是为了自己。他也不知道在他心里对云老究竟是该怨恨还是感激,嘉娴的病是云老找的郎中看好的,又是他叫郎中在药里做了手脚,云老利用了自己置自己和嘉娴于险地,最终却又护了自己周全,连嘉娴的病也借王五之手给了药方。云老此前的种种作为要他感激,他感激不起来,可叫他怨恨现在似乎也没有了恨意,或许在云老护着他们丧命的那一刻起,他便原谅了这个出世的道者,入世的阴谋家。
他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知道,他有魄力,敢想敢做,不怕背负恶名,也不计较个人利益,他做了自己认为值得的事。他狠得下心,却并非无情,他能算计局势算计人性却又不仅仅是为了胜利。
或许以后再无瓜葛才是最好的结果吧。梁榭如是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