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走。”霍南晔放下了自己伸出去的手,脸上还是笑容依旧,仿佛他要把自己最温柔的一面留给她那般,笑的特别的灿烂。
屋子里又空了。
连北瑾精疲力竭的坐在地上,双手无助的抱着膝盖,空荡荡的房间里,让她恐惧,让她瑟瑟发抖。
夜晚的星光,闪闪烁烁。
秋雨一场接着一场,连绵不绝。
酒吧里,音乐声震耳欲聋,四周莺莺燕燕数不胜数。
霍南晔放下酒杯,又倒满,随后拿起一口饮尽,最后却是意犹未尽的索性拿起酒瓶狼吞虎咽的灌着自己。
疯狂的夜市生活,奢靡的醉生梦死,当真可以麻痹一个人的所有伤口。
林琛气喘吁吁的站在酒吧大堂里,流光溢彩的灯光忽闪忽烁,他终于在茫茫人海中把那个偷跑出医院的男人给找到了。
“你来了?”霍南晔放下酒瓶,笑了笑。
林琛面色一沉,不敢置信的看着桌子上凌乱的酒瓶,诧异道,“你不要命了?”
霍南晔似乎很有兴致,又开了一瓶红酒,红的白的洋的,兑着喝。
他颤巍巍的替对方倒了一杯,道,“喝一点。”
“你就这么作贱你自己?”林琛忍无可忍的拿下他的酒瓶。
霍南晔眼疾手快的抢了回来,抬手制止他继续抢的动作,漠然道,“请允许我醉一场。”
林琛如鲠在喉,坐在他对侧,“连北瑾今天已经醒了,你不用担心了,现在可以放下酒瓶了吗?”
“好。”霍南晔放下了酒瓶。
“南晔,她以后会生活的很好的,咱们也努力的为自己好好活着好不好?”
“好。”他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林琛不免有些担心,“你说真的?”
霍南晔勾唇一笑,笑着笑着又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他道,“是真的,她幸福就好。”
林琛心里一阵酸楚,不知为何,有些难受。
霍南晔手指头摩挲着瓶口,最终还是拿了起来,仰头一口一口的灌着自己,酒红色的液体顺着唇角湿透了衣领,他眼中好像有液体在闪烁,一眨眼,湿了眼眶。
没有人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分量,也没有人稀罕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这样也好,静悄悄的把你藏了进来,又静悄悄的把你放了出去。
“南晔,别喝了。”林琛抢过了他的瓶子,忍不下心,“我们回医院好不好?”
霍南晔坐在沙发上,目光灼灼,“她有句话说的没错,当一个人不同意我们的时候,可能是那个人的问题,可是当一群人都反对的时候,可能就是我们的问题了。”
“南晔,你们不是不适合,而是不能了。”
“林琛,我这里痛。”霍南晔一手抓住桌边,一手抵在心口位置。
林琛点头,“我知道。”
“我曾经拼了命想要得到的丫头,现在拼了命的想要把她丢掉,可是我仔细想了想,怎么做才能把她丢掉呢?”
林琛神色一凛,扣住他的手,“你想做什么?你别做糊涂事。”
霍南晔笑靥如花,“糊涂事吗?怎么做?把这里戳一个洞?哈哈哈,我霍南晔还不是那种寻死觅活的无能之辈。”
林琛轻喘一口气,“你知道就好。”
霍南晔继续笑,“我原本还想救救它,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林琛皱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安感在加剧,似乎他忽略了什么致命的问题。
霍南晔抓起酒瓶,再一次的灌醉自己。
我只有为了你,才想要活着!
林琛受不了这男人了,估计再这样灌下去,不得病死也得醉死。
霍南晔发觉到自己手里酒瓶被抢走,身体本能的想要抢回来,却是刚一动,顿时失去平衡的摔倒在沙发下面,噼里啪啦的把桌上的一堆酒瓶摔了下来。
林琛忍不住的想要谩骂一声,蹲下身子准备将他捞起来。
“别、别动。”霍南晔的声音有些颤抖,整个人弓在地上,粗重的喘息声从漆黑的沙发下传来。
林琛皱了皱眉,“你又想搞什么?南晔,别作贱自己了好不好?以前那个意气风发、气宇轩昂的霍南晔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颓废又自闭的男人了?”
霍南晔撑着桌边坐起来,苍白的脸上挂着颗颗汗珠,他嘴角上扬,似乎是在笑,却是笑的比哭还难看,仿佛眼里有说不出来的哀伤忧愁以及困境。
林琛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这样的一双眼里他看不到希望,阴霾的眼阔四周散开的都是无助的绝境。
霍南晔脑袋搭在沙发垫上,声音忽轻忽重,“几点了?”
林琛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
“原来还是今天。”
林琛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席话,眉头拧的更紧了,也不再顾忌什么,强势霸道的将他拽了起来,“回医院。”
“好。”霍南晔踉跄一步,脚步有些发虚,大概是真的喝醉了,他走的摇摇晃晃,好几次都被台阶绊倒。
夜色加深,晚风习习。
医院前的梧桐树树叶已经渐渐泛黄,风一吹,簌簌作响。
连母在沙发上打着瞌睡,虚敞开的窗户被风吹得哗哗响,她一个惊悸醒了过来。
病房里却是空空无人。
连母慌乱的爬了起来,打开屋子里的灯光,披上外套着急着出了门。
她不能大声喧哗,只得来来回回的在楼道上无助的寻找着连北瑾。
“妈妈。”连北瑾从楼梯处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走廊处徘徊的母亲。
连母听见声音,高悬的心脏缓缓的放了下来,她疾步走过去,刻意的压低着声音,“小小这大晚上的跑哪里去了?”
“睡不着就想出去走走,您怎么也起来了?”连北瑾穿着单薄的病服,嘴皮都冻得有点发青了。
连母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见你不在房间里,吓了我一跳,出去走走也要和母亲说一声,你知道找不到你我心里有多着急吗?”
连北瑾点头,“好,我以后会告诉您的。”
“刚刚恢复一点体力,别到处跑了,走吧,回去休息。”
“妈妈,明天是爸爸的忌日。”连北瑾提醒着。
连母脚下一滞,却是自动忽略了这个问题,她道,“医生说了明天还要做几项检查,如果都达标了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如果还是不行,还得继续留院观察。”
“我没事了。”连北瑾躺回病床上,“我可以一起去吗?”
连母替她掖了掖被子,“就你三哥一个人去就行了,妈妈在医院里陪你。”
连北瑾抓住她的手,“我想去。”
“小小我知道你心里很自责,可是逝者已矣,咱们活着的人要好好的活着,不要为了过去而耿耿于怀。”
“妈,我想爸爸。”连北瑾一眨眼,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过,最后藏匿进了发中。
连母抱着她,“没事的,爸爸会原谅我们小小的,爸爸最喜欢的就是小小了,就算她犯了天大的错,在爸爸眼里也是最疼爱的女儿。”
连北瑾紧紧的抱着母亲,几日来的压抑一朝缺口,像爆发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她想要控制自己,可是越到最后心口的刺便是越陷进去了几分,最终让她痛不欲生甚至是绝望的活着。
“小小——”连母捧着她的脸,“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怨恨你,听妈妈说话好不好,忘记那些过去。”
连北瑾低下头,急喘着,犹如搁浅的鱼儿想要呼吸,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遏制住了喉咙,张着嘴,喘着,很努力的喘着,但呼吸不了一口氧气。
痛,心口痛,被人狠狠的撕开还不忘用刀绞,她按了按心脏,眼前模模糊糊,她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最后却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洁白的床单上,红艳的血点子像极了寒冬腊月白雪皑皑里绽放的红梅,傲然而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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