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如豆。
景渊躺在藤椅上,从轩窗眺望着无尽的夜空,神色落寞。
赵晟端着托盘入内:“该换药了。”
景渊没吭声,依旧那么怔怔地望着远方。赵晟脱了上衣,将缠在他胸背的纱布一圈一圈解了下来。
“我父皇死了?”他突然道。
赵晟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把旧纱布放到桌上,拿起药水为他清洗伤口:“应该是。”
“终于。”景渊仰头,眨了眨眸子,把冲出眼角的泪意拼命地压回去,“走得痛苦吗?”
当然,比他让景王妃母子遭受的疼痛强上百倍、千倍。赵晟打开金创药,涂抹在伤口,道:“没什么痛苦。”
景渊自嘲一笑:“那封信是假的,我被景熙骗了,我刺伤了我父皇。”
“所以殿下想报仇吗?”赵晟放下金创药,拿起干净的纱布,和着捣碎的草药一圈圈缠上去。
景渊抓住他的手,定定地望进他眼眸:“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这是唯一的办法,你谋的不是我的命,是我的生路。如果我没中景熙的圈套,没朝我父皇捅这一刀,那么今天,死的人里就该多上一个我了。
你从在临江投诚景熙的那一刻起,就在想如何保全我的命。
现在,你保住了,可高兴了?”
赵晟淡道:“保住了一个杀妻仇人的命,有什么可高兴的?”
景渊眯了眯眼:“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帮我?”
赵晟系好了纱布,端起托盘:“因为我不想解脱,我不值得。只有你活着,才能提醒我,我究竟犯下了什么样的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