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那位医者是高肃引荐的,茅草屋也是高肃一手操办的。假如她这个太后“死”在了这里,不管是真死还是假死,高肃都逃脱不了干系,而且还有很大的干系。
其次,跟她来的那两位宫侍,妥妥地会受到牵连。
再次,要是自己离开之后,火堆里空无一人,他从哪里找人来顶替自己?
最后,此事的破绽太多了,要是有人追究下去,未必就追究不出来。
云瑶定了定神,将自己的担忧,逐条逐条地同他说了。
她一面说,他一面笑,低低沉沉的笑声听起来很是悦耳。等一二三四条都罗列完之后,他才摇了摇头,埋首在她的颈侧,闷闷地笑出声来。
“别笑。”她用手指戳戳他的背,“我是认真的。”
“嗯,我知道。”他闷闷地说着,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那依你看来,为夫该如何消解这一二三四条的顾虑?嗯?阿瑶心思通透,想必早已有了主意罢。”
云瑶僵直了好半刻,才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
连坐的制度,在西汉已经很少见到了。起码刘恒是个心软的人。如果这起预料之中的失火案,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那么高肃和那位医者的责任,便会被降到最低。假如当真失火,她的贴身宫侍们自然也是有责任的,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她们支使回宫,再换一批人过来;在这一来一回的间隙里(顶多半个时辰),将自己烧得干干净净,也并非是不可能。至于留在茅草屋里的痕迹……
对呢,谁来顶替“死去”的自己?
总不能拣来一具无名尸,便声称她是张嫣罢。
这种事情总会有痕迹留下来的。只有有痕迹,便很难躲得过有心人的眼睛。
她将自己的顾虑和对策,缓缓地同他说了。
高肃认认真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轻轻地“嗯”一声,目光里隐隐有赞许和惊异之色。他支着身子望着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诡异,但眼里的鼓励之意,却是真实的。
她说完了,又眨眨眼睛,等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