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点点,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状态了。
秦王嬴政刚刚及冠,又诛杀了长信侯嫪毐和他的两个孩子,胸腔里正积攒着怨气呢,要是刚刚一个不差,让那股暴躁的怨气朝自己发出来了,她可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到底是车裂还是斩首。
毕竟刚刚在萯阳宫里,她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身份绝没有那样简单。
云瑶贴着墙壁坐下来,在身上翻找了一会儿,翻出了两片刀币。她愕然了很久才记起,秦朝在一统六国之前,“秦半两”是不会流通的。换言之,这里没有铜钱,只有刀币。
她咬咬牙,放弃了卜算吉凶的念头,一道淡淡的影子从身上飘了出来,穿过狭窄的门缝,朝外边飘去。
秦王已经离开了,周围的那些秦军依然老神在在,将萯阳宫围得水泄不通。更有甚者,甚至在挤眉弄眼地窃窃私语,毕竟昨晚那场惊天大八卦,实在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长信侯居然是个假宦官。
他不但是个假宦官,还和太后有了两个私生子。
秦军们站岗的时候无聊,便偶尔会交流一下这桩惊天大八卦,再谈论谈论那位即将大祸临头的吕不韦。刚刚秦王嬴政离开,多半就是处理吕不韦去了,大家都心照不宣。
那道淡淡的影子停留了一会儿,仔细辨认了方向,朝雍城最大的那座宫殿飘去。
雍城,即是昨日秦王举行冠礼的地方,也是长信侯昨日试图谋反的地方。
刚刚秦王提到了公子扶苏,那么多半便在这里。
她沿着雍城的街道,慢悠悠地往宫殿里飘去。淡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的魂体上,只照出了透明的一团,甚至辨不清任何折射率。她抬眼望了望阳光,笑了一下,又继续往那座秦宫里飘。
尚未靠近那座宫殿,她便听到了女子们的嬉笑声。
三四位衣饰绮丽的女子在宫殿里玩着扑蝶的游戏,花丛掩映下,一个小小的孩子坐在汉白玉台阶上,盯着面前飞来飞去的蝴蝶发呆。那孩子顶多只有两三岁,身旁还跟着一个乳娘、一个宦官,目光朦朦胧胧,如同蒙着一层水泽的雾气。
她飘到那孩子身边,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那孩子的眉眼与秦王有些相似,但却要柔软一些。宦官和乳娘对他的称呼是“公子”,想来即便不是那位公子扶苏,也是秦王的一个孩子了。但那孩子却比平常的孩童要安静一些,不管周围怎么吵闹,都一直盯着那只蝴蝶,嘴角微微弯起。
忽然之间,那孩子朝她望了一眼,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