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曼琳听陈瑾轩这样说,才又淡定下来,端着两杯煮好的咖啡坐在陈瑾轩的旁边,笑着说了一句,“我能是什么风云人物?大概是学校里传开的玩笑罢了。”
陈瑾轩看着身边的郁曼琳,鼻息里尽是她身上的香水味,而她几乎是与他挨着坐在一张长沙发上,陈瑾轩甚至觉着她的体温正穿过那一段空气的距离,撩拨着他已然兴奋的神经。
郁曼琳看见陈瑾轩微红的脸颊,于是又故意妩媚的端起咖啡递到他的面前,温婉的问了一声,“瑾轩,这咖啡的味道你觉着还好吗?”
“蛮好。”他此时已觉不出郁曼琳语中“瑾轩”的柔婉,他只觉着她言语间的万种风情,仿佛一时间要将他的魂都勾了去。
但郁曼琳是理性的,至少这时的她依然理性得难以言喻,她已觉出陈瑾轩的心思,便适可而止的站起身来,显出几分她平日于人前的庄重,她要让陈瑾轩日后想起她来会觉着她的美是不染风尘的。
这天陈瑾轩临走的时候,郁曼琳送他到门口,只是陈瑾轩出了门,她又叫了他一声。
陈瑾轩站在院里回转身来,看着她问了一句,“曼琳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往后有旁人在的时候,你可否还是叫回我陆太太。你叫我曼琳小姐,我怕旁人听了要去瞎猜,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会于你不好。”郁曼琳绵软的声音细细的说着,仿佛天上的一阵风都能把她的言语吹了去,“没有旁人的时候,你也不要叫我曼琳小姐,那样我总觉着疏远,不如叫曼琳听着亲切。”
陈瑾轩听着郁曼琳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心里还觉着有些不悦,心想分明是郁曼琳自己怕风言风语,却要把话说得仿佛在为他着想。但听了郁曼琳那后半段的话,心里却又开心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欢喜就像是有着魔力,只轻轻的一撇就令方才他满怀的不悦都散无踪影。
下午,陈瑾轩回到店里,解元毡把他拉到一边,一副紧张的在他耳边小声说,“少爷,老爷回来了,方才还问起你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只说你陪太太去了城隍庙。老爷叫你回来到楼上去见他。你还是不要告诉老爷你和陆太太出去的事比较好。”
“我知道了。”陈瑾轩并不觉着他做了什么不妥的事,于是上楼见了陈忠庭,也就把他这一下午都去了哪里照实说了。
陈忠庭一听,眉心立时就上了把锁,压低了声音质问了一句,“你要跑到那陆太太的家里去做什么?”
“我不过是应她邀请去喝杯咖啡。”
“这里什么地方没有咖啡?你要老远的跑到那个陆太太家里去。”陈忠庭一面说着,一面生气的拿食指用力的敲着桌子,“你知不知道那个陆太太是什么人……”陈忠庭话说到此又没有说下去,他心里明白,若是将郁曼琳的身份说出来便会牵连出许多的旧事,而那些过去的事他不想再提,更不想让陈瑾轩知道。他了解陈瑾轩的性格,自幼他就是个把恩怨分得极清的人,从不去占人一点便宜,但也从不能吃一点亏。他清楚,几年前的事若是叫陈瑾轩知道,势必又会惹出许多祸端。如今的陈忠庭已是年过半百,他只想让一家人太太平平的生活下去,所有过去的得失、恩怨他都早已放下。
而这时的陈瑾轩心里也明白,和他的父亲争执是几乎从来都不会有结果的,曾经唯一的一次争执的结果就是彼此之间半年的沉默,所以陈瑾轩也不去辩驳他的话,只是往一张沙发上一坐,由他去讲那些在他眼中早已过时的道理。
陈忠庭也心知,陈瑾轩已不再是曾经的年少,他总有许多他的想法,那些想法中也总有许多是与自己背道而驰。但他毕竟是陈瑾轩的父亲,所谓知子莫若父,这句话是不假的。
陈忠庭背过身去沉默了片刻之后,又转过身来喝了一盏方才沏好的碧螺春,静了静心绪,站起身来,抚了抚陈瑾轩的肩,说了一句,“也不早了,我们一道回去,看看张妈今天有没有做你喜欢吃的菜。”言语间全然没了方才的严厉,满是父亲的慈爱。
这晚吃过饭,陈瑾轩便回到自己屋里,一个人躺在那张架子床上想着郁曼琳,却又不时的想起他父亲的话。他倒不在乎郁曼琳是什么人,只因他也想不出郁曼琳能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此时真正让他介怀的倒是郁曼琳那有夫之妇的身份,他觉着去爱一个已然属于别人的女人是不道德的,但他似乎又不能控制自己不去喜欢。正这样想着,门外传来他母亲的声音,“瑾轩,睡了吗?”
“还没睡,我来开门。”陈瑾轩一面应着,一面去开了门。
宋云萍走进陈瑾轩的房里,转身又把那门轻轻地关上,寻了张椅子坐下来,望着陈瑾轩问了一句,“我听你爸爸讲,你下午去陆太太的家里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