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谁。”断袖回道。
“怎么可能没谁,我分明看见那被子动了。”大哥的脚步声逐渐近了,中途还有什么落地的声音,应该是棋子。
“也许是附近的野猫。”断袖解释道。
我趁机“喵”几声,想证明断袖的话。没想,大哥疑心太重,还是掀开被子查看了。
“大哥……”我知道此时装死是没用的,大方坐起,挠挠乱发,冲他微笑,“早上好。”
大哥手中的棋盘哗啦落下,棋子洒了一地。他也冲我笑笑,皮笑肉不笑,笑得比我的梦还惊悚几分,“好大一只野猫。”说完,搂住断袖的肩,阴阳怪气道,“落尘,许久不见,我们好生谈谈。”
谈人生谈理想吗?我抽抽嘴角,回房吃早茶,睡个回笼觉。醒来之后,已是日上三竿。跑到断袖房里想要道谢,正撞见大哥与断袖下棋。
大哥瞅瞅我,搁下一子,没了清晨的戾气,“阿让要来下棋吗?”
说话间,断袖落下一子。大哥惨叫,捻起两枚棋子,嚷道:“方才不算,我正与阿让说话,没注意。”
我觉得有这样的大哥实属家门不幸,又加上认为下棋无趣,委婉拒绝后,到别处溜达。
话说回来,在这里住了一段时日,仍有许多地方未曾去过。大哥说要等吴用先生,迟迟不上梁山,便在街市上购置一座宅子。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周边美食甚多,我不反对,断袖也没异议。
听闻昨日除去三个女侠,还有其他英雄住进来。闲暇时四处转转,也许能遇上有趣的人。
走到后院,梨花依然开得旺盛。树下坐着一位壮士,把玩石块正出神。
我走上前,作个揖,“在下萧让。”
壮士瞟来一眼,示意我噤声,从腰间抽出刻刀,就着石块削刻起来。
我实在闲着无聊,就地坐下,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断袖不在身边,没人陪食便懒得出门,待在宅子里越发懒散。从前的萧让会怎么做?练功,又或是发呆?说起发呆,断袖似乎也有这个癖好……
胡思乱想一会,壮士将刻好的石块扔来。我惊叹一声,石块上的脸栩栩如生,同我一模一样。
壮士将刻刀丢掷一边,这才介绍起自己,“我叫……额,在下金大坚,见过萧让……额,先生。不想先生年纪轻轻,已名声显赫!在下佩服!”
“过奖过奖。”我见这人五大三粗的,操着一口文绉绉的话,实在别扭,“先生不必拘礼,称我为‘阿让’便好。”
金大坚大笑一声,“洒家就是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以后叫我大坚就行!他爷爷的,‘先生’来‘先生’去的,实在不痛快!”
敢情刚刚都是装的,这才是这厮的性子。我抽抽嘴角,将石块收起,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遂道:“大坚兄弟,在下有事相求。”
“兄弟你同我有什么求不求的,有事直说。”
“能将你的手艺传授一些给我吗?”
金大坚没多问,爽快答应下来,约明日午时在后庭相见。
我是这么盘算的:既然要谢断袖,就该有所表示。可对断袖,我一无所知,摸不透他喜欢什么。难不成把蔡京绑了,送他房里?这事我可办不出来。想来想去,觉得送他一块自己雕的玉佩,是个不错的主意。
距明日晌午还有一段时间,足够上街挑一块不错的玉料。
我在选白玉还是碧玉这个问题上犹豫许久后,才晓得最大的难题是我没银子。思前想后,决定上大哥那诓钱。这对我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要晓得我大哥这人,一向狗嘴吐不出象牙。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在他身边晃悠的。但现在,的确是万不得已了……
悄悄溜到大哥的房门前,窥探一阵子,可惜太模糊没看见什么。我想了想,沾沾口水,纸糊的镂空雕花窗上抠出个洞,又向内窥去。这偷偷摸摸的感觉,几分像采花大盗,惹得自己忍不住缩着头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