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何曾受过这般苦楚,身子架空悬于长凳上,济凨强压着她的双腿尽管她用力挣扎着,双眼噙满泪水,却也半分动弹不得。
厉声哭求,却听得济凨姑姑冷冷说道:“在云韶府,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活着入宫,要么死了出府。左右都是你自个儿选的路,临了,便也怪不得旁人。”
听到济凨这番话。云娘咬紧了牙关,厉声嚎哭变成了哽咽。
轻风吹拂,梨花瓣同云娘的泪一并缓缓坠落。
阿蛮惶惶习舞,约摸两柱香的功夫才瞧见云娘一瘸一拐地从偏院行出。急急跑过去,搀扶着云娘,却见她小脸苍白,唇瓣轻颤。
“济凨姑姑是府里出了名的严苛,落在她手中,你定少不了吃些苦头。我瞧着坊主疼惜你,不如你去求求坊主,换个教习姑姑也好。”阿蛮抬手,袖纱轻拭着云娘额角的汗珠。
然而云娘却只是倔强地摇摇头,咬紧了牙关,不多发一言。
她知晓济凨姑姑说的没错,入了云韶府,便只剩下两条路可选。如果不愿像紫苑姐姐那般命丧虎口,她能做的就是和着血泪咽下如今的苦楚,等待着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看到云娘这般,阿蛮也不多话。只搀扶着她,往房中行去,却不料青罗姑姑早已等在那里,在看到二人行来之时,她冷着脸道:“从今日起,云娘便和鸩羽衫的孩子们住在一处,阿蛮你记得了?”
“求青罗姑姑通融,云娘这几日开骨拔筋,定是需要有人照料。她住在我房中,也方便相互帮衬着……”阿蛮还不死心,只一味说下去。
“阿蛮!”青罗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别杵在这儿替云娘求情,你且紧着去坊主那儿领罚吧!”
听到这话,阿蛮神色一变,不敢再多说一字。垂首低应了一声,便松开云娘的手往内室行去。
“阿蛮……”云娘低唤一声,便看向青罗:“青罗姑姑,若有什么,都是云娘的错。阿蛮不过是一心为我,倘若坊主当真要责罚,罚我便是!”
青罗眉眼冷淡,鬓边垂落银钗流苏,冰冷如同她面容。看着几欲站立不稳,却还不忘求情的云娘,破天荒地松口道:“不论因得什么,没能好好习舞的是阿蛮。不必担心,坊主不过是让她长些记性罢了!瞧瞧你这东倒西歪的模样。先歇着去吧……”
云娘张了张口,却只觉得喉中干涩,说不出半个字来。她只是看着阿蛮身影渐远的廊下,内心五味陈杂。
却说阿蛮忐忑不安地行至内室,见云之遥端坐在椅中,正等着她来。
桌上一根粗砺藤条,被云之遥柔夷般的指轻轻拨弄着。
入得内室,瞧见这情形,阿蛮便知今日这责罚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缓缓走上前去,直着身子跪倒在云之遥面前,阿蛮低声道:“坊主,阿蛮前来领罚。”
云之遥看着跪在面前这个古灵精怪的人儿,拿起藤条,轻抬起阿蛮的下颌:“可知道自个儿错在哪儿?”
“知道。”阿蛮低声应着:“不该一心牵在云娘身上,荒废习舞。”
“阿蛮。”云之遥轻叹了一口气:“你一贯是心思玲珑的孩子,怎得见了云娘,便倒乱了手脚?”
阿蛮抬头看向云之遥,神情惶惶中含了几分薄泪在眼中:“一瞧见云娘便不由得想到子衿姐姐,阿蛮入云韶府的时候,也是由子衿姐姐照拂着,如今……”
“阿蛮!”云之遥一声厉喝,显然已是动了怒:“我说过吧,日后不得在我面前提起昔日的明子衿!”
被云之遥这一声怒厉所惊,阿蛮的身子颤了颤,下意识地朝后缩了缩身子。
见阿蛮却有几分惊怯,云之遥又软了语气道:“明子衿于我云韶府而言,是叛者。她不记多年栖身授业之恩,我便也不念旧日情意。阿蛮,你可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