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萱只觉身体被颠的快要散架,跑了几步,才惊觉青翟居然载着自己原路朝山上跑去。
摸了摸光溜溜的马背,司徒苏寒总是给它将一应马具卸得一干二净,更是别提马缰,无法,如萱只好扯了扯手中的马鬃哀求道“好青翟,下山啊!”
看着自己走过的路依旧从眼前一一掠过,如萱心中又气又急,手下一用力,一缕马鬃被拽了下来,青翟疼的冲着天空嘶鸣一声,原地转了个圈儿后,竟还是朝山上跑去。
如萱眼里泛起一道泪光“亏你的主人还说你通灵,你这不是想要了他的命吗?”
此刻不得不承认,她对司徒苏寒的担忧丝毫没有少于卓卿逸半分,初遇时就是他救了自己,难道最后他也要因为救她而死吗?
想起方才将自己推离危险之境时,那双黑眸中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带着几分死里逃生的喜悦,那道喜悦是为她而起的。
他竟把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吗?
如萱看着渐渐逼近的山峰,几行泪随风飘散而下,那份情足够重足够深,让她如何偿还?
“沈苏寒、逸哥哥你们都要好好活着,一定…”
来到山脚,不安之感油然而生,如萱不敢相信眼前面目全非的山峰就是刚才坍塌的那座,可四周树枝上分明是有自己作下的标志,青翟悲伤的哀鸣一声,围着山峰急躁不安的走动着。
如萱跪坐在地上捂着嘴泣不成声,早知如此她便不该离开,干脆一块石头砸下来,自己也一了百了算了。
垂头哭了许久,眼中脑中闪过的都是司徒苏寒那张桀骜张狂的俊脸。
“你们告诉我,你们都还在啊!”如萱捏紧手中的沙石不甘心的吼道。
凄厉的叫声回荡在空寂的山林中,惊起了一片正欲栖息的飞鸟,除此外便只剩了风声。
阳光只剩淡淡的一道,就在如萱快要陷入绝望时,青翟突然低吼一声振气朝山峰侧面狂奔而去。
如萱眼中重新燃起光泽,是不是?是不是青翟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咬着唇上前,前方山峰忽然轰隆一响,封口的山石滚落山下,只见司徒苏寒浑身是血,右手握着一把断剑缓缓从乱石中走出,一滴滴血珠从指缝间汇聚到剑断处,又无声的滚落在地。
此时的司徒苏寒如同从炼狱走出来一般,可是即使满身血污,这个人依旧有着睥睨万物的气魄。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身狼狈,如萱见只有他一人出来,不由声音颤抖的问道“逸哥哥没有出来?”
司徒苏寒轻嗽一声,将已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扫了眼彻底倒塌的山洞冷声道“死了”
“你说什么?”如萱瞪大双眸。
司徒苏寒强撑着上前,盯着如萱脸上交错的泪渍不禁心疼,这丫头今日到底哭了多少?
“别哭了”
丢了剑抬手正要替她擦去,却发现自己满手血迹,无奈的将手放下叹了口气“骗你的,你的逸哥哥早便出去了,现下恐怕正在寺中修养,根本就用不着你担心”
“真…真的?”如萱破涕为笑,几下将脸上的泪痕擦去,忍不住向司徒苏寒左膀轻捶了一拳骂道“混蛋,差点都要死了还寻我开心”
“嘶…”司徒苏寒倒吸了口凉气捂住左臂“都给石头砸断了你还打,谋杀亲夫啊?”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如萱忙摆着手道歉,眼里闪过一丝异样,随后是满满的担忧,她是真忘了,他才刚刚死里逃生。
司徒苏寒见那双像兔子一般哭红的眼睛无辜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心中一暖伸手把如萱拉入怀中。
“傻丫头,幸好你还在”
原本以为卓卿逸出去后便会派人将如萱带走,不想出来后第一眼便能看见她,突然有些明白师傅当年为何愿意放弃堂堂武林盟主之位,甘愿退隐江湖的原因了,满眼繁华,却不如得一人相守。
至于卓卿逸,他不想同如萱多说,他太了解她,一旦认定的就不会轻易改变。
七年的感情,不管卓卿逸是否真心,如萱毕竟倾心相待过,就算自己说了她也不一定会相信,不过是给她增加烦忧,不如不说。
如萱听他如此说,笑了笑轻靠在司徒苏寒怀中。
夕阳下两个斜长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凌乱的墨发随风纠缠着。
花开彼本无岸,魂落忘川犹在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