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央有一张躺椅,那似乎是这房里最好的东西,椅上坐着一个全身衣着黑色的修长男子,他有着很长很长的黑发,还有一双深不见底的血红色双眼。
他没有看我们,而是饶有趣味地逗弄着扶手上那只硕大的黑色鸟儿。
那只鸟有长长的后尾,头顶上还有孔雀似的雀屏,翅膀的尾部是像小白鹭一样膨起的绒毛。总之,是一只漂亮的鸟儿。
他的右手边是那个熟悉的“小天使”——玛格丽特,她跪坐在地上,趴在他的扶手上,还有惯用的“天使笑脸”在对他说着什么,看她样子似乎很开心。
他的左手边是亚尼尔,他微笑着手托着茶壶,正将茶几递给他。
亚尼尔的笑容平易近人而又随和舒适,和他身边的那个躺坐着的黑发男人不同,他的笑容里有一种落寞,只是那种落寞让我有些不理解,那里面必定还掺杂着另一种感情,只是那究竟是什么感情呢?我完全不明白。
在房间的四处还有几个人,有人坐在草堆前,有人坐在桌角旁,也有人坐在角落里,还有人靠在墙角等等,只是众人都各自分散在各个地方,做着自己的事,似乎没有什么交集。
德斐索加看着中间的黑发男子,微微低了一下头,表示致意,然后走向一边,就往阶梯上一躺,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火,自顾自地抽起烟来。
再看正中间,那个黑发男子抬起了手,鸟儿跳上他的手腕,他将手移向右肩。
他坐起,向前弯着身子,左手肘靠上左膝,托着他的下巴,那双血红的眼睛带着笑意打量着我们,他的目光停在了我身上,他一下子虎起了脸,皱起眉头,一股杀气弥漫,我开始想后退,我的双眼离不开他的眼睛。
正在我开始想自卫时,杀气一下子消失了,我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知道异族吧,”他开口声音异常得好听,“异族在这个世界是连庶民都不如的东西,这个世界里,神族与魔族是势不两立的,他们总是在争斗着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们同样在不停地战争,可是神族冠以‘护卫和平’之名,而魔族却以‘统一世界’之名。”
他停了停,轻蔑地笑了笑,继续道:“神族的理由太过牵强、虚伪,而魔族的理由太过直接,只会给自己泼盆冷水。虽然,他们是公认的两大族群,但却都犯了这么一个低级的错误。冲动可不是好看的东西。他们的族群之所以称为‘大’,不是因为他们的人数,而是因为他们的力量。要比人数,蝶族、妖族、鱼族、灵族、幽族……都比他们人多,但他们太弱,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权利取决于力量,强大的力量,才会有生存的权利。可是,异族从一开始就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不是因为太弱,而是因为太强!是因为所有的种族都在害怕异族那因为基因错误混合而拥有的特殊力量,这些力量有大有小,有的很有用,有的却根本没用。所以,我们要筛选。你们听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最高法律第一条:‘不同种族者不得通婚,如有奸情,两人都要被刻上’禁忌之印‘,离开本族,其他各族不得收留任何刻有’禁忌之印‘的人,他们必须流亡直至死亡,若腹中有子,即刻杀母子,若子已出生,即刻杀子,’禁忌之子’决不容生。’而你们就是瞒着世人存活至今的禁忌之子。当然,我也是,这里的人除了‘禁忌之子’以外,也有被刻上‘禁忌之印’无处生存的人,我们称为异族,这可是一旦被他人知道就会被杀的种族。”
他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我们:“所以,我们要的不是人数,而是有力量的人。我现在还不能对你们任何一个人说‘欢迎加入异族’,你们必须接受筛选,证明你自己足够强大。”
他在我前方一米处停了下来,手指向他身后的一扇门,那不是我们进来的木门,而是一扇由钢条铸成的门,就像传说中秘密花园入口处的那扇门,钢条弯弯曲曲构成图案,而这扇门构成的图案无庸质疑的是“禁忌之印”的图案。
门里是一片绿色的丛林,还有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撒下的光晕。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他的双眼又回到了我的身上,“要么死,要么证明你的实力,让我们认同你。”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他所讲的一字一句都只是在针对我一个人,仿佛在这的只有我一个似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光线正好落在我们之间,我这才发现他的长相真的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英俊。
他有一种魔力,一旦盯着看他,就无法移开视线,还有那唇角的一抹笑容,我不明白,我第一次看不懂别人的微笑,只是确定一点,他很冷酷,冷酷得让人害怕,只是他又给我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想接近他,想了解他,想知道他的一切。那种感觉仿佛我们命中注定有什么牵绊似的。
“你……”我正要开口,有人打断了我。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决定我的未来,我不要死在这,也不要参加什么筛选,我要离……”他停下了说话,“……开……”她倒下了,倒在血泊中,眼睛还未闭上,甚至还来得及为自己的突然死亡而流一滴眼泪。
大家都呆在原地,我看到站在眼前的男子,他的双眼根本没有离开过我,脸上挂着的微笑也没有改变,只是他的左手已经伸开,他的食指正对着那个女孩。
我根本没看到他是怎么做的,刚才他究竟干了什么?
大家都被吓傻了眼,而南纱已经吓得跪倒在地,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死亡。
“啊!”又有一个女孩在大叫,“这是什么地方,我要离开,这里是地狱!”她奔向进来时的那扇木门。
我看到他的神色变得有点不耐烦,他的手指又在指向她。
“不!”我上前想移开他的手臂,他显然由于我的行为而略感意外。
但我还是太迟了。
她死在了门前,顺着门,她滑落了。
这下子,再也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响,一个个摊倒在地。
我终于肯定地认识到他是多么得残酷,残酷得让人全身发抖,在他眼里根本不容得任何脆弱的生命,他讨厌人性的软弱和无助。
我还是哭了,我知道这种行为在他的眼里就是软弱,可是,有一种心痛,我一下子全身无力,他顺手托住了我下滑的身体,我看向他:“你在哭吗?”
他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讶异,他松开了手,我一下子摔向地面,膝盖与地面相撞的一瞬间,我已感觉不到任何外部的疼痛,我的心好痛,莫名其妙地痛。
他转过身,往回走,没有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