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招嫌,”萧子衿委屈,他晃了晃酒葫芦,不出意外的空了,“你去随便挑个人来问问,我,萧子衿,品貌双绝,能文能武,天底下绝顶的风流。”
“哦……”洛叶舔了舔嘴唇,望着萧子衿笑了,“我的。”
寡廉鲜耻的萧大教主也是老脸一红,他把酒葫芦往腰间一挂,拉着洛叶往屋下跳,“厨房还有几坛陈酿,走,我们去偷。”
墨取城中,此夜宁静,而另一处要塞却风雨飘摇。
在这国土分界之处,连绵有百里山脉,最诡谲者当属墨取,但最凶险却是飞渡。
飞渡寨主姓朱,朱业,一个耿直坦率的汉子,他曾与萧雪时交好,当年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硬脾气,而今却也是万众瞩目了。
飞渡寨位于墨取山东,自成一脉,既不卖金国的面子,也不占中原的人情,其规模虽算不上大,凭借天险与机关,也能搏一处清净。
寨中除了寨主朱业,还有另外五个头领,只是平常都独占山头,偶尔才来相聚。
而艳鬼陈小愁,便是潜伏在了这样的地方。
她是朱业的妻子,两人年龄悬殊,差了有十来岁,但朱业很爱很爱她,几乎是倾尽所有。
陈小愁没有自己的人生,跟许许多多培养来杀人的孩子一样,十恶不赦。
她刚与朱业相识,冰冰冷冷的,盯着朱业就像盯着砧板上的肉,在她的心里,只有主人才是唯一。
但朱业此人,好似落在深夜里的光芒,他自己倒不觉的,五大三粗,天地当垆。
那天,陈小愁正在杀人,她干的是暗杀的勾当,却一不留神,变成了当街杀人。
满街老小见到血的时候,早就逃了个干净,只剩下不明所以的朱业还在四处张望。
这只是个小镇子,没见过大世面,若不是有人相邀,朱业也不会来。
陈小愁杀的是个与她年纪相近的公子,事闹的有点大,不过任务算完成了。
这些江湖恩怨,朱业从来不管,他让了路,放陈小愁离开。
本就是次擦肩,双方见过却没波澜,但在有心人的安排下,巧合,偶遇接二连三,共过了生死,朱业终于娶了陈小愁。
“天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朱业要处理寨中事务,平日就忙,墨取城那边打起来后,他就更忙了,经常午夜还亮着烛火。
他总关照陈小愁不要等他,但今天从书房出来后,却见妻子一人坐在积了雪的院子中发呆。
“睡不着。”陈小愁转过身来看着他,微笑着,温柔的不似赵闵面前的那个人,“来陪我说说话。”
“好……”朱业将手里提着的灯笼放下,就坐在陈小愁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问,“怎么了?”
陈小愁摇了摇头,她的指尖,顺着朱业掌心的纹理,一点点的摩挲着,把身边的人挠的有些发痒。
“让我陪你说说话,你却一声不吭的。”朱业无奈的抓住那不安分的手指,“冷吗?我去给你煮碗姜汤?”
“冷倒还好,饿了。”陈小愁低低的笑了起来,“要吃水铺蛋。”
“好。”朱业看她使些坏心眼,“你可别小瞧我,我跟李师傅学了半个多月,已经像模像样了。”
厨房没人,这个时候锅灶也都冷了。
陈小愁还是忍不住要笑他,朱业将袖子一撸,捏了捏她的鼻子,就开始像模像样的生火烧水。
朱业做了半辈子游侠,半辈子寨主,吃喝都是现成,别说做饭,就连到厨房里转悠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上次跟在李师傅屁股后头,把老人家吓的不轻,还以为伙食不好,寨主要换掌勺人咧。
“好了,打蛋,打蛋……”朱业用的锅是为寨中兄弟准备的大饭锅,两个蛋一下去,跟飘在江心的水母一般,刚成型,他赶紧拿着勺子去抄,心中一急,手上的力道就大了,里头的蛋黄给碰了出来,几乎成了一大锅的蛋花汤。
“哎呀,糟了……”
朱业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沮丧道,“我四十几年握刀的手,怎么连两个鸡蛋都煮不好!”
“噗……”陈小愁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又笑了出来,“李师傅没被你气死?”
“那倒没,他只说要休息几天。”朱业把可怜兮兮的两个蛋放进碗里面,“糖还是盐?”
“咸的。”
陈小愁捧过碗,接了筷子,刚吃了一口,笑容便不见了,她抱着碗,慢慢的蹲在地上,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止不住的哭。
“怎么了怎么了?这么难吃吗?吃了肚子疼?”朱业吓了一跳,赶紧从怀里往外掏药瓶,从治外伤的,到调理气血的一应俱全。
“疼的厉害吗?你都几年没哭过了,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朱业,你对我这么……这么好……”陈小愁抹了抹眼泪,她哽咽了一下,又笑道,“水铺蛋很好吃啊。”
“呼……”朱业松了一口气,他也蹲了下来,有些莫名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今天怎么了?成亲前,你总是拒人千里,成亲后,却老爱拿我寻开心,可从来没……没……”
“嫌弃我吗?”陈小愁瞪了瞪语无伦次的朱业。
“不不……”朱业赶紧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一直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