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乎有些不解,“母后说什么?人是母后派去的?”
“是哀家派去的。”
“那请问母后为何要如此?”皇帝问道,“母后想要玉麒麟,直接与朕说便是,只要是母后想要的,朕绝无二话,一定双手奉上!”
呵呵,太后心道。
这个儿子她再也清楚不过了。
以前处处受人制肘,现在好不容易大权都回到了自己手上,又岂会还肯受制于她?
“哀家这段时间常梦见先皇,醒来后对先皇甚是感念。”太后说道,“又想着那玉麒麟是先皇之物,只是想无声无息的取回先皇之物罢了,并不是想与皇帝争抢什么。”
太后说着叹了口气,她似乎真的是在怀念先皇,整个人一下子就老去了不少,“哀家已是半截身子进入黄土的人了,皇帝若是想要,那就拿去吧。”
做戏啊。
要论起做戏,皇帝也是做了十几年戏的人。
他点头道,“原来如此啊,那上次朕来,母后怎么不说呢?”
他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上一次太后是说,她自有安排,还让他查清楚宁家的事情。
对了,宁家……
“上次母后让朕整理朝纲,把宁府之事调查清楚,朕到现在都没能查出来,实在惭愧。”他说道,“母后,你责罚朕吧。”
太后脸色一僵。
他现在说这些话,很明显就是告诉她,宁家的事他就是不管,你又待如何?
太后心中生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感,脸上却换上了几分柔和。
“皇帝说的什么话?哀家怎么会因为这等小事责罚于你呢?你是大周的皇帝,是万民之主,哀家是老糊涂了才会责罚你啊!”她说道,“哀家老了,有些事记不清了,皇帝啊,你只要有空多来看哀家几眼,哀家就很高兴了,还谈何责罚不责罚呢?”
“是啊,朕也觉得母后这段时间身子不太好,是该好好养养了。”皇帝点头,眼中是万般关切,“以后母后就多在慈宁宫养身子吧,外面风大,万一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皇帝的言下之意,太后已经听明白了,他想软禁她!
纵然再有千般不愿,她也只得笑着回道,“皇帝有心了,哀家会注意的。”
……
……
三日后,太后就病倒了,粒米不进。
皇帝遣人送来了一盒糕点。
老嬷嬷劝说道,“太后,您看,皇上心中还是有您的,您就吃点吧。”
太后心中亦是稍觉得有些安慰,她看向那个点心盒子,张了张嘴。
老嬷嬷大喜,忙取过盒子打开。
却没料到打开之后,竟是空的。
老嬷嬷愣住了。
太后也愣了愣。
“哦,这盒子有两层呢。”老嬷嬷忙笑着解释道,“糕点应该是在下面一层。”
她说着,又去揭开一层。
不待揭开,屋子里“啪嗒”一声响,盖子掉到地上。
老嬷嬷双手颤抖,不可思议的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
里面,什么也没有!
“许、许是拿错了……”她喃喃着说道。
皇帝怎么会送过来一个空空如也的点心盒子呢!
作为在皇宫里生存多年的人,怎么会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食盒是用来装东西吃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这意思就是说,你没有用了,既然没用,就可以自行了断了……
“嗬嗬嗬……”太后苦笑,“拿……错了?咳咳咳……”
话音未落,太后就拼命的咳嗽起来,她咳得很是厉害,止都止不住。
老嬷嬷大惊,急忙帮她拍打后背,“太后,太后……”
……
367固执
太后贺鹤西去的那一日,整个皇宫一片雪白,处处宫门挂满了白绫,天子脚下一片哀鸣。
而更为凑巧的是,太后去世不过三日,安平侯府老太太也终于撑不住,追随着太后一同西去。
侯府之中一片纯白,东西两府人皆是披麻戴孝,列成两排坐于老太太灵堂前,不时有抽噎呜咽之声传来,令人为之闻伤感。
秋词作为安平侯府的嫡女,亦是一身素白跪坐在灵堂前,她低垂着脑袋,时不时的答谢前来上香吊唁的宾客。
面对生离死别,她也很是伤感。
虽然老太太对她不算太好,但毕竟也是她的亲人,任凭谁人面对这样的场景,也是会心怀戚戚。
她今年,先是经历了云君儿的离去,前几日又听闻了太后的死读,现在是侯府老太太,年未过半,却相继送了三人离去,一时间,心里不由得格外难过,眼眶也微微泛红。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啊!
老太太病了许久,一直不曾好转,太医也叮嘱过侯府的人要有心理准备,所以对于她的死,众人虽然伤心,却并不算意外。
作为侯府的未来女婿,宋煜也来了。
贺昌明面色沉痛,朝他抱了抱拳,“宋世子。”
宋煜亦是抱拳回礼。
尔后他为老太太上了一炷香,并安慰了贺昌明两句。
“贺参议节哀。”他说道。
贺昌明叹了口气,回头看向秋词,“沅姐儿,你送送宋将军吧。”
秋词应声是站起来,把宋煜送了出去。
二人行至游手抄廊底下时,宋煜见她面色苍白,双目毫无神采,不由得心痛道,“三娘,你且放宽心,相信老太太的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秋词确实没有什么精神。
云君儿走了,老太太走了,而面前的这个人,却在她托付了自己最真实的情感进去时,给了她致命一击。
原来这世上,真的没有谁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世子有心。”她淡淡回道。
她语气冷淡,宋煜的心似是猛然坠落冰窖。
“三娘,你还在生气吗?”他小心翼翼问道。
秋词穿着白色的麻衣,脸色苍白,眼眶几分泛红,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
宋煜很想抱抱她。
“世子说笑了,今日你能来为我祖母上一炷香,我已很是感激,怎么还会生气?”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宋煜心中一痛。
她一直不肯见他,也不肯听他解释,现在见了面,还是这种疏离的态度,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他只得抓住她的手,放软了声音道,“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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