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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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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蕴又不响了。

顾海生还想说什么,却听见手机那端传来清晰的上课铃声。

于是他只得道:“好吧,先不耽误你上课了,今天放学有空么?我们见面再谈。”

他听出温蕴迟疑,于是加了一句:“只是见个面,我受人之托,把话传到,任务就完成了。”

温蕴只好说:“那我在学校东门等您。”

挂了电话,顾海生想了想,只得摇头。他自己花了十多年功夫,尚未勘破这个“情”字,又怎么可能替他人解忧呢?

那天下午正好没什么事,顾海生提前从瀛海出来,又吩咐司机老傅,将车开去温蕴所在的医学院东门。

到了近前,果然,温蕴已经等在那儿了。一见他的宾利过来,他小跑着上前来:“顾先生!”

顾海生让老傅停车,他自己下车来,先将一盒糕点递给温蕴。温蕴好奇,接过来一瞧,却是一盒香草泡芙。

“上次在粤之鲜,我看你连吃了三盘,想来是喜欢这个东西。”顾海生笑眯眯道,“所以我叫助理中午去买了一盒。”

温蕴脸一红,蚊子哼哼似的说:“谢谢顾先生。”

“不用谢我,本来今天我也是受人之托。”顾海生停了停,才道,“温蕴,我作为中间人,按理说是不该劝任何一方的。但是你知道么?前两天祁如山跑到我那儿,喝得醉醺醺的,把你和他的事儿跟我说了。以前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见他这个样子过。”

温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顾海生看他这样,叹了口气:“温蕴,你这样突然把他摘出来,扔在外头,他心里不好想啊!”

温蕴把头埋得更低,下巴都抵在衣服上了:“……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嗯,这事儿是挺为难人的。那,温蕴,我替如山问一句:他真的没可能么?”

好半天,温蕴才轻轻摇了摇头。

顾海生有些失望,但他也明白,此事勉强不得,于是点点头:“好,那我去和他说——”

“顾先生,等一下!”温蕴突然抬起头,“要不然……还是我自己和祁先生说清楚。”

顾海生松了口气:“那样就最好不过了。”

他停了停,又笑道:“温蕴,我们如山到底哪里不好?你到底是为什么不喜欢他?他真的就比你心里的那个人差么?”

顾海生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温蕴的脸颊白了一下。

“祁先生很好。”他轻声,但却异常坚定道,“是我,不愿见异思迁,改变心意。”

那天回家的路上,直到到了家门口,顾海生仍旧在想着温蕴的话,他忽然觉得很感动,同时又有无限的伤感。

话虽然说得简单,天知道,这简单的字句里面,埋藏着多少艰难痛苦,多少不眠之夜……

然而顾海生自己却并未料到,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次日,他到了瀛海,还没开始工作,秘书就急匆匆敲门进来。

顾海生的秘书是个老练的女性,平日的性格很像上司,不是那种轻易表露情绪的类型。但是今天她进来,脸色却显得格外慌张。

看秘书这样子,顾海生也一怔:“怎么了?有事?”

“顾先生,您昨天外出的行踪,被人拍下来了。”

秘书将一份报纸放在顾海生面前。顾海生低头一看,大吃一惊!

标题是:瀛海总裁的同性新欢:十八岁医科学生?!

下面,配的就是他和温蕴见面的照片。

☆、第93章

顾海生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会弄出这种胡说八道的东西!”

秘书一听他这样说,竟然松了口气:“顾总,这……不是真的,对吧?”

顾海生哭笑不得!

“当然不是真的啊!”他不由扶额,“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这是受祁如山之托,帮他做媒呢!”

秘书噗嗤笑起来:“既然不是真的,那就没事了。”

顾海生一听这话,抬起狐疑的眼睛:“喂,你该不会以为这是真的吧?!”

秘书尽管老练,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支吾道:“我是担心,万一是真的……那就不好处理了。”

顾海生瞪了她一眼:“你的脑子想什么呢!”

秘书继而语气轻快道:“既然是没影的事儿,那就没关系了,顾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顾海生听她这么说,忽然来了好奇,笑道:“那,如果这报道是真的呢?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秘书呆呆望着他,好半天,她才磕磕巴巴地说:“……立即通知方面的代表,如果有必要,即刻召开紧急董事会。”

是美国一家大型保险公司,它在华有分公司,与瀛海缔结了顾问合同,内容是处理任何瀛海突发的紧急事件,说白了,就是风险管理机构,早就在瀛海内部制定了一套严密的风险管理系统,应对任何难以处理的突发事件。

顾海生无声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出了这种事,那就等同于我被人谋杀?”

秘书似乎有些不悦,但她仍旧柔声道:“按照制度,我们面对发了狂的媒体,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去做——我个人当然是希望顾总您能平安无事,但我所提出的应对方案,其实也是瀛海内部,人人都会提出的方案。”

顾海生只得让她先下去。

所以,如果自己这个“圣人”沾染上瑕疵,对瀛海而言,那就仿佛总裁被谋杀了一样严重……这么想着,顾海生不由怅然。

虽然他明知道,对一个成熟的企业而言,这恰恰是正确的态度。

等到秘书出去,顾海生坐下来,又拿起那份报纸看了看。

偷拍的技巧很不错,而且选择了一个绝佳的角度和时机,那一刻,顾海生正将手里的泡芙递给温蕴,从拍摄者这边看过去,却仿佛俩人的手是握在一起的,这当然是镜头刻意的误导。

顾海生有点烦恼,早知道,就不让助理买那盒泡芙了。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顾海生担心苏誉会看见这报道,于是拿起手机,拨了苏誉的手机。

待机,然后,挂机。

苏誉不接他的电话。

顾海生皱了皱眉,再拨了一遍。

仍旧不肯接。

他看看手表,上午九点半。

是不是在睡觉呢?他暗想。

然而,等到中午十二点,顾海生又拨了一遍苏誉的手机,仍旧是挂机,不肯接。

他终于明白,苏誉是故意的。

看来是看见了这篇报道,顾海生暗想,麻烦了,这下误会大了。

到这个程度,他非得去当面澄清不可了,不然就连温蕴都会被拉扯进来。

那晚从瀛海出来,顾海生直奔独眼杰克。

店里刚开业,人还不多,顾海生直接从员工通道上了三楼。

苏誉一见他来,脸色顿时阴沉:“你来干嘛?”

一听味道就不善。

顾海生叹了口气:“干嘛不接我电话?”

“忙。”苏誉丢出一个字,像嘎嘣丢了块石头,砸在顾海生身上。

“忙到一整天不肯接一次电话?”

苏誉不耐烦了:“有什么事快说!”

顾海生没法,只得道:“小誉,你是不是也看到那篇报道了,那不是真的,我和温蕴之间没发生什么。”

苏誉一听,冷笑起来:“没发生什么?手都拉在一块儿了,这叫没发生什么?”

果然!

顾海生只得耐心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看那张照片,那是拍摄角度的问题,我没有拉温蕴的手,我那是递一样东西给他。”

“递什么?”

顾海生只得艰难道:“粤之鲜的香草泡芙,温蕴喜欢吃那个。”

苏誉再度冷笑:“哦,温蕴喜欢吃粤之鲜的泡芙,于是你就去给他买啊!”

糟糕,越描越黑!

顾海生暗想,不能再误会下去了!于是他赶紧说:“我不是去送泡芙!小誉,我是受人之托,是祁如山拜托我……”

“嗯,又把祁如山给扯进来了。”苏誉淡淡道,“何必呢?你要见温蕴就见呗,拉扯人家祁如山干嘛?”

顾海生顿时火了!

“我那是拉扯他么!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拜托我去斡旋的是祁如山,我不实话实说我能怎么办!”

苏誉一脸不耐烦道:“行了,你总有理由,总能找到合适的挡箭牌。我知道,即便我此刻立即打电话给祁如山,他也能编出一套谎话来替你开脱!”

顾海生听得浑身都凉了!

“你为什么这么不信任我?!”他颤声道,“为什么连这么点小事情都不肯听我澄清?!”

“那大概是因为,我在您这儿吃过亏,顾总。”苏誉平静地望着他,“人都这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房间里,静得可怕!

好半天,顾海生才点了点头,哑声道:“好……我不怪你。这件事里,你爱怎么想我,那都可以,但你不要把温蕴也往歪处想。他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誉一听,却笑了。

“你看,你就是这种习惯:等到把人家小孩子骗得晕头转向了,然后再来说,你和人家没关系。顾海生,请你多少积点德!想发泄欲望,独眼杰克里多少酒童可以供你选?为什么非要挑上温蕴?就因为他年轻、什么都不懂?”

顾海生仿佛看陌生人一样,怔怔看着苏誉,他轻声说:“你说什么?”

“泄欲。”苏誉笑笑,“听不懂啊?对你而言,难道这不是很寻常的事么?嗯,我知道了,你固态萌发,又想找人打发寂寞了,当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如今你又挑上了温蕴——海生,你怎么就是改不了呢?”

顾海生只觉得,耳畔轰轰乱响!

他眼神突兀地盯着苏誉,好像简直无法相信,刚才那番话是从眼前这个他爱了十多年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苏誉却耸耸肩,转回到办公桌前:“别这么看着我。反正你老婆也不在了,你可以放开胆子玩儿了,但是请别打我手下酒童的主意,好么?你要真想要男孩子,我和卢渝打个招呼,让他挑几个好的给你送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海生突然冲过来,抬手就想扇他耳光!

苏誉没动,他站在原处,静静望着他。

“好多年没打我了。”他突然笑了笑,“干嘛?难道就连这个习惯,也跟着恢复了?”

良久,顾海生终于放下手臂。

“你永远都记得你所遭受的,没错,当初是我不好,在那种时候放弃了你。但你从来就不会去想,我是在何种情况下放弃你的……”

“不管是何种情况,放弃了就是放弃了,没什么好说的。”苏誉淡淡地打断他,“我不想听什么理由,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反正死人无法复活。如果时光倒流,顾海生,我宁可这辈子永远都不曾认识你。”

漫长的沉默,后。

“是么?原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顾海生哑声说着,他忽然,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担这个虚名?”

苏誉一怔,他立即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顾海生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刚才那彻骨的愤怒和痛楚,忽然间烟消云散,他竟微笑道,“如你所愿,苏誉,从今往后,你就当不认识我好了,我做任何事,你都没资格干涉。”

说完这话,顾海生转身走出了经理室。

从经理室出来,顾海生仍旧觉得两耳嗡嗡有如蜂鸣,他的胸口剧痛,好像锁骨那儿深深塌陷进去一块,好像他挨了重击,连骨头都碎裂了,这让他不由手扶着窗台,努力让自己站直身体。

正一阵阵发晕,忽然听见身边有人关切地问:“顾先生,您怎么了?”

顾海生抬头一看,是豆腐。

大概是看他站在走廊上,脸色如此之差,又用手撑着窗台,豆腐十分担心。

他见顾海生不回答,不禁又问了一句:“您不舒服?”

顾海生深吸了口气,他忽然直起身,微笑起来:“有空?”

豆腐一怔:“啊?”

“那正好,陪我喝酒。”

说罢,顾海生也不管豆腐什么反应,伸手拉了他的胳膊就往楼下走!

豆腐着了慌:“顾先生!您这是……可我找我们经理有事儿呢!”

“什么事要立即去找他?”顾海生笑道,“你们经理正忙着,烦人家打搅他呢。先陪我去喝酒!”

豆腐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顾海生这样拽着他,他也不由心软下来,只好依了顾海生。

俩人到吧台前坐下来,泉子一看来的是顾海生,不由吃了一惊!

“顾先生,有事?”

顾海生忍不住笑:“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喝酒?”

泉子被他说得也尴尬起来:“好吧,您要什么?”

“百龄坛。”

泉子愈发愣住:“那是烈酒。”

顾海生一本正经道:“我满十八岁了,真的,要看身份证么?”

泉子叹道:“顾先生,您从来不喝酒……”

“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不喝酒?”

豆腐看气氛不对,慌忙冲着泉子使眼色:“叫你倒酒你就倒呗!顾先生想喝杯酒,看你事儿那么多!”

泉子无法,只得拿来酒杯倒上威士忌,他正打算加冰块,顾海生却拦住他:“不加冰。”

然后,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

泉子和豆腐面面相觑!

这下,豆腐也感觉不妥了,他勉强笑道:“顾先生,酒喝得太猛,对身体不好啊。”

顾海生看看他,淡然一笑:“好吧,泉子,再来一杯,加冰块,我慢慢喝。”

☆、第94章

那晚,顾海生在独眼杰克酒吧喝酒的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虽然他来独眼杰克这么些年,但从来没有到前台来喝过酒。甚至在公开场合,顾海生都是极少饮酒的。

却没想到,今晚他坐在酒吧前,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

岳龄悄悄上楼,把顾海生在店里喝酒的事,告诉了苏誉。

苏誉一听,愣了愣,但旋即又冷冷道:“他要喝酒,就让他喝呗!咱们是开店做生意的,有客人想喝酒,难道我还能阻拦他不成?”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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