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白作者:简柚
第43节
苏麒被他说得愣怔半晌,他忽然笑起来。
“倒也是。偶尔我那个三儿,发点小火有点儿小情绪,我还不当回事,她要狠了心和我闹,我还真有点儿发憷。”
“人之常情。”林粵微微一笑,“再说了,顾总这么多年都是冷冷清清过来的,一朝被头暖和了,再让他去睡冷沙发,那滋味,绝对不好受哇!老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放在这种事上,也是一样的。”
苏麒一脸的不屑:“照你这么说,咱们瀛海就得被一个酒童抓在手心里玩?”
“那倒不至于。”林粵笑了笑,“叫我看,这位阮先生反倒有可能助咱们一臂之力呢。”
说这话时,林粵那笑容显得高深莫测。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顾海生都没有给苏麒那几个好脸色看。
那天早上,豆腐一边哭,一边和他说,自己在卫生间里听见瀛海的人“侮辱”他,顾海生问他,是谁侮辱了他,豆腐说不知道,顾海生又问,人家到底说了什么?豆腐只摇头不肯告诉他。不仅如此,豆腐还告诉他,他这就从瀛海辞职。
“我不想见他们……不想见瀛海的任何一个人!”豆腐含着泪,颤声道,“不沾瀛海的边,我也能活下来!”
虽然没得到具体的词句,但豆腐竟然痛苦成这样,顾海生也明白,那必然是极端严重的侮辱,这让他不由勃然大怒!
他以为自己和苏誉结婚,给瀛海留下了这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苏麒那些人怎么也该念着点好,得对豆腐客气三分,却没想到在年会这种重要的场合,豆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羞辱,而他这个总裁,竟然只能眼睁睁在旁边看着。
顾海生快气炸了!
有那么几秒钟,顾海生真想立即和苏誉离婚,然后从瀛海辞职,陪着豆腐去别的地方生活,就把这些混蛋抛在脑后,抛得远远的再不见面!
但转念一想,眼下他和苏誉关系这么僵,指不定苏誉打算怎么害他呢,万一苏誉一口咬定他在婚姻里采取冷暴力,虐待自己,苏云藩的那封检举材料就得曝光了,像秦律师说的,真要曝光他就得坐牢!
他坐牢了,豆腐怎么办?
顾海生觉得,自己活像一头被铁链子死死锁住的野兽,拼命挣扎近乎力竭,可是竟然奈何不了这些锁链丝毫。
豆腐真的从瀛海辞了职,他没在家坐太久,就自己找了份工作,是给快餐店送外卖。
顾海生很不高兴,他说这工作太辛苦了,风里来雨里去的,眼下正是寒冬,豆腐肯定要冻着。
豆腐却不以为然,他说,这是他能找到的最方便的工作,而且又不用坐班,过了饭点儿也就没人找他了,时间宽裕,回家也早。
“我这点能耐,还能找什么不得了的工作啊?”他笑笑,“也就这了。”
顾海生还是不甘心,他想想,又说:“那咱换个不往外跑的,其实前段时间我就想和你说,我有个姨,眼下在开连锁花店,正缺人手……”
“我不想靠你活着!”
豆腐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顾海生说愣了,他立即皱起眉:“这算靠我活着么?你是去上班,小墨,你工作人家给钱,这怎么能算靠我活着呢!”
“如果不是因为你,人家铁定不会要我,对不对?”豆腐扬起脸,他的嘴唇哆嗦着,“你还嫌外头笑我笑得不够多?”
顾海生一听这话,难过起来。
“所以你就为了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弄得自己这么辛苦?小墨,这值得么?”
“值得。”豆腐轻声说,他慢慢埋下头,“我现在靠我自己,这很好,我活得理直气壮。”
顾海生愈发难过,他弯腰抱住豆腐,喃喃道:“我应该补偿你,小墨,这全都是因为我,是我害得你走到如今这一步……”
豆腐深吸了口气,他用力扳住顾海生的臂膀,真诚地看着他:“你已经补偿我了,海生,现在你和我在一起,这就是最大的补偿。”
☆、第146章
岳龄生病的事,豆腐虽然得知,却没有打电话过去询问。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尤其这段时间他换工作,每日在外头栉风沐雨,其实吃了很多苦头,豆腐怕一谈起来,岳龄他们会询问他近况。
和瀛海总裁同居,住在别墅里,每天却在外头打零工,送盒饭……这状况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合乎逻辑。也是因为豆腐干这份零工,老倪和杨嫂都很心疼他,他们已经和豆腐培养出感情来了,有一次豆腐在半路上出事,人从电动车上摔下来,盒饭洒了一地,好歹身上没摔着,但棉袄撕破了一个大洞。回来杨嫂发现了直掉眼泪,她悄悄和豆腐说,别干这种粗活了,做点什么不好呢?
豆腐只好笑着安慰她,过了年他会再找新工作——虽然对此豆腐一点信心也没有。
他不是没能力,也不是真的没机会。
他只是被瀛海这件事给打击得非常消沉,心力委顿,以至于,甚至没什么兴致认真开拓自己的人生。
他只是在挣扎而已。
顾海生从杨嫂那儿听说,豆腐从电动车上摔下来,他立时一把抱起豆腐,直接将他抱到床上,从头到脚检查他的身体,生怕哪儿有伤。
豆腐笑道:“本来不会感冒,被你这一扒衣服翻来覆去的检查,我还非得感冒不可——”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海生忽然紧紧抱住他。
过了好久,他才小声的,仿佛哀求一样:“你就不能辞掉这份工作么?”
豆腐不出声,也不动。
顾海生继续说:“你知道么?上礼拜三,alex中午和我说,刚才那个给他送披萨的外卖员,一出瀛海就被卡车撞了……虽然我明知道那不是你,可是小墨,当时我心里怕得,差点冲下楼亲眼去确认。”
豆腐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上周三中午他正在外头跑,顾海生一个电话过来问他在哪儿,当时他还不耐烦,因为手上车上挂着七八份饭盒,他实在不方便接电话。
原来,是因为这。
顾海生抬起眼睛,充满哀伤望着他:“你能不能……换份工作?这样成天的提心吊胆,我真受不了!小墨,如果你只是不愿被人嚼舌根,那我有办法的!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用了我的人脉,真的!我能做到!”
豆腐一时无言,其实他明白,送外卖顾海生嫌危险,换别的工作,他会嫌太累,太忙,工作时长太久,伺候人太多,事情太繁琐……
总之,唯一称他的心的,是把豆腐放在温室里,吃喝玩乐什么都不做,那他就最满意了。
可这毕竟是顾海生对他的一片心,想到这儿,豆腐的心也软下来了。
“那我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他低声说,“我再找个不用出门的事。”
顾海生用力抱住他:“嗯!剩下这七八天,我可以帮你一块儿送!”
豆腐嗤嗤笑起来:“堂堂瀛海总裁,骑着电动车去送盒饭?你想让苏麒他们把我活活打死呀?”
顾海生也笑起来:“谁说骑电动车?我让老傅开着宾利帮我送。”
后来豆腐也暗想,自己死活就是不肯沾顾海生的边,还是因为在年会上受到的刺激,其实这个社会里,每个人都在依靠他人的关系,同样是找工作,如果是岳龄的阿姨在开花店,和他打这个招呼,他准保二话不说就去了。
就因为开花店的是顾海生的姨,他就死活不肯,他这脑子也……也太死板了点。
想到岳龄,豆腐有了迟疑,他还没打电话过去问候,算算时间,岳龄可能已经痊愈,从医院出来了,这么一来豆腐就更不好跑去问。难道真的让他从头至尾一声不吭?那太不像豆腐以往的为人了。
谁知他正琢磨着,顾海生却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祁家,出了事。
那天下班回来,顾海生脸色严峻,仿佛有极坏的事情发生,豆腐一眼就看出来了,慌忙问怎么了。
“祁如川死了。”顾海生说。
豆腐一怔:“祁如川?是祁先生的大哥?突然死的?”
“嗯,自杀。”
“什么!”豆腐叫起来,“好好的怎么会出这种事!”
“还有一个消息,小墨,你镇定点,先别慌。”顾海生把手按在他的肩上,“一同出事的还有温蕴,眼下……正在抢救。”
豆腐手一抖,本来帮顾海生拿着大衣的手一下没拿住,大衣哗啦掉在地上。
他赶紧弯腰拾起大衣,整个人都慌了:“温蕴他怎么了?!”
“是在祁家半山别墅那儿出的事,祁如川从他家的露台上跌下去了,温蕴被他拽着,也一同跌下去,祁家老大当场断气,温蕴……”
顾海生没再说下去。
后来,豆腐才得知了详情。
温蕴和祁如山交往后,一直没离开独眼杰克,这是他提的要求,难得祁如山也答应了,但他也提出要求,希望温蕴从店里搬出来,和他同居。
祁如山的父母起初很不高兴,他们不是嫌温蕴家里穷,而是觉得要交往就认真交往,怎么能一边交往一边在夜店工作?是祁如山说服了他们,他说,顾海生的男友在店里,苏誉的男友也在店里,就连苏云藩都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可见,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好在没过多久,祁如山的父母就接纳温蕴,是因为这男孩生得很可爱,说话又一贯讨人喜欢,而且他们也得知顾海生和苏誉资助他的事,明白了温蕴留在店里更多的是为了报恩。
也是因为和祁如山同居,温蕴和祁家人也熟悉起来,大家都很喜欢他,唯独祁如山的哥哥祁如川,十分讨厌温蕴,但他碍着父母的面,不好当面给温蕴难堪。
这期间,祁如山的父亲有段时间身体不适,送去检查也没查出什么来,温蕴是医学生,正好在近旁,他是个十分细心的人,日夜相伴,老人的某些症状让温蕴暗中起疑,于是就在饮食上留了心眼。
事实上,祁如山的父亲之所以身体不适,是因为长子这么多年,一直在他的饮食里下毒。
温蕴能识破此事,是因为他悄悄藏起了老人用过的一个杯子,自己偷偷拿去给一个在研究院工作的学长化验。
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温蕴一时间吓得魂不附体,尽管内心充满恐惧,可是人命最大,温蕴最终,还是将此事告诉了祁如山的父亲。
老人一开始不信,他将一切都交给了长子,往后,也是要立长子为家族继承人的,祁如川有什么必要害他?但温蕴将化验结果拿给他看,祁如山的父亲终于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又怒又伤心,命人催促正在外地的大儿子即刻回家,当面和温蕴对质。
在阴谋破灭的惊恐和狂怒中,祁如川冲回家,他没有去见父亲,却拿刀胁迫了温蕴。
“他觉得一切都是因为温蕴,如果温蕴没有住进祁家,他的阴谋就能得逞。”顾海生揉着眉头,哑声道,“我听说,如山求他大哥放过温蕴,还说他这就签署协约,放弃继承权,立即带着温蕴走,从此不碰祁家一分一毫,将所有家产拱手相让……但还是没用。”
豆腐听得困惑:“既然家产本来就是祁如川的,既然本来就是他做继承人,他为什么要下毒?有什么必要?”
顾海生轻轻叹了口气:“大概,仍旧觉得不够稳妥。他巴不得父亲快点死掉,自己立即拿到继承权——大权一日不掌握在手中,他就一日得担心父亲改变心意。只可惜,温蕴做了牺牲品。”
“温蕴现在怎么样?”豆腐颤声问。
“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就算保住……恐怕往后也再难站起来了。”
这话,听得豆腐如五雷轰顶!
当晚他就打电话给小寇,询问温蕴的事,结果发现接电话的小寇,此刻就在医院里。
“为什么不告诉我!”豆腐抓着手机咆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寇在那边支吾:“事发突然,我们也是刚接到信儿,豆腐,我是打算明天……”
“如果我不来问,你就不会通知我,是么?”豆腐说到这儿,嗓子哑了,“你们就真把我当外人了?”
他这么一说,小寇立即叫起来:“没有啊!真的没有!我是打算明天通知你的!豆腐,这边又忙又乱,我哪儿有空打电话啊!”
豆腐稳了稳气息,他说:“我这就到医院来!”
当晚,豆腐驱车赶到医院,他这才得知,温蕴的命保住了,但就如顾海生说的,往后恐怕会瘫痪在床。
小寇一见豆腐过来,慌忙迎上去,豆腐抓着他问温蕴呢,小寇说,现在还没法见,人还在icu里。
豆腐松开手,颓然坐在医院长椅上。
小寇在他身边坐下来,他抹了抹眼泪,哑声道:“消息是祁先生通知经理的,昨天经理还满世界找温蕴呢,今早才知道他进了医院……经理气疯了,抓着祁先生大骂。”
“他本来就该骂!”豆腐咬着牙道,“要不是祁家这些破事儿,温蕴就不会倒这么大的霉!”
小寇又抹了把眼泪:“这下,大学也念不成了,往后连生活都没法自理……温蕴的命怎么这么惨呢?”
豆腐在一边,撑着额头,不吭声。
他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自责。
当初温蕴和祁如山的事,他也插过手,是温蕴打电话找他,问他,祁如山这个人,真的可信么?
那时候豆腐已经和顾海生在一起了,他从顾海生那儿,听了不少祁如山的好话,于是极力怂恿温蕴,和祁如山交往。
……现在看来,他当初那么做,只不过是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吧?毕竟温蕴心里真正爱着的不是祁如山,而是他。
温蕴如今落得这样凄惨的人生,其中有他的责任,豆腐想,如果不是自己当初那番话推波助澜,温蕴就不会和祁如山同居,更不会和祁家搅在一起!
在温蕴心目中,最为信任的人是豆腐,正是听了他说的那些祁如山的好话,温蕴才下了决心。可那些话里,暗藏着的是豆腐自己的私心。
坐在冰冷黑暗的医院走廊里,豆腐忽然间,无比憎恶起自己来。
☆、第147章
祁家长子死了,虽然死得极为不体面,但终究是“太子”。
葬礼很隆重,到场吊唁的宾客,闭口不提死因,只纷纷道“可惜”,就仿佛死去的是个英年早逝的国家栋梁。祁如山的父亲受了极大的打击,虽然儿子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而且是下毒想暗杀自己,但终究,人是死了。
顾海生自然也出席了葬礼,他比一般宾客和祁家更为亲近,所以祁如山也没有过分客套,甚至还问他,豆腐怎么没来。
“他有点感冒。”顾海生解释道,“本来想来的,我叫他在家歇着……”
“他不想见我,对吧?”祁如山摇摇头,“豆腐是因为恨我,才不肯来见我的。这我明白,海生你不用替他遮掩……”
祁如山说的是真的,豆腐不肯跟着顾海生来参加葬礼,是因为他说,他怕忍不住一口唾沫吐在死者的棺椁上。
两个儿子死了一个,这下,用不着再明争暗斗了,顾海生暗想,老人也不用发愁了,祁如山成了祁家唯一的继承人。
后来避开其余宾客,俩人在私底下交谈,祁如山这才告诉顾海生,他父母非常懊悔,因为温蕴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如果不是他发现祁如川投毒,老头子早晚得没命。
“我爸说,往后温蕴就算我们祁家的人了,不管动用多少办法,怎么也要让他站起来。”
顾海生无言,他甚至不确定温蕴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孩子会不会和豆腐一样,从此恨透了祁家每一个人?
“当时我求我大哥放开温蕴,我说,你换我来成不成?我是你弟弟,你要杀要剐我一句话都不说!”祁如山血红着一双眼睛,他嘶声道,“可你知道我大哥当时是什么表情?海生,我这辈子……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像个魔鬼。他为什么就那么恨我呢?为什么那么恨我爸妈?他临死的时候说,和我争了一辈子——我没和他争过呀!他要什么我不是都让给他么!他想要继承权,我爸给了他呀!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做!”
但你们的心中是没有给他的,你们在内心深处,是不承认他的,顾海生暗想,祁如川不是傻子,他深知自己所得的一切,只是弟弟“让”出来的,不是他用自己的能力获得——就连小小的豆腐,都要用送外卖来挣得自己的尊严,他这个祁家的长子,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所得,是人家的拱手相让?
然而这些话,顾海生却是不能和祁如山说的。
温蕴在一周后从icu里出来,他一看见豆腐,就哭起来。
豆腐一直在医院里守着,他和顾海生说,这段时间他会在医院呆得久一些。顾海生很体谅,他说温蕴身边也没亲人,爹妈都不可能来看护他,豆腐理应陪在男孩身边。
“如山没去么?”顾海生又问。
“去了,温蕴不想见他。”豆腐说,“祁家的人,他一个也不想见。”
顾海生暗想,真叫他说着了。
刚刚得知自己的遭遇,温蕴只是哭,哭了好几天,又开始发呆。豆腐心里也难过,就和他说,眼下不是最后的结果。
“我问医生了,过段时间还要给你做手术,到时候你还是可以站起来的。”豆腐耐心劝慰他,“温蕴,你再忍忍,就当这段时间躺床上休息。”
温蕴看着他,没有应他这些话,却忽然轻声问:“你总在医院陪着我,顾先生不生气么?”
豆腐一怔,就笑起来:“他生什么气?你受伤了呀。”
“那他会不高兴吧?你在医院也有两三个礼拜了。”
“两三个礼拜算久么?”豆腐柔声道,“我眼下反正没什么事,温蕴,你别想太多。”
他停了停,迟疑片刻,还是说:“刚才祁先生又过来了,他还在走廊上等着呢……”
温蕴把头一扭:“我不想见他。”
见他这样,豆腐只好点点头:“我去和他说。”
出来病房,一见豆腐,祁如山慌忙站起身:“怎么样?”
看着他满怀希望的脸,豆腐心里也有不忍,然而他只能摇摇头:“他不想见你。”
祁如山的嘴唇轻轻抖了一下,好半天,他点了点头,仿佛是想说点什么,然而终究没有再开口,只低下头,转身走了。
看着他那孤独的背影,豆腐心里愈发的不忍,他回到病房,忍不住又劝温蕴:“祁先生来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温蕴,你就是不肯见他,这……”
温蕴仰面躺在病床上,男孩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良久,他忽然轻声说:“豆腐,如果没有顾先生,我有机会么?”
豆腐怔住!
温蕴一向喊他“豆腐哥哥”,这还是他第一次省去了哥哥这个称谓,而且少年竟然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豆腐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温蕴转过脸来,静静望着他:“没有,是么?不管顾先生存在不存在,我都没有机会,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