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一掠,落在正忙着指挥撤退的左治峰身边:“喂,借你几个兵用用。”
清一色叹息,他总算明白这乾坤绝煞阵是如何出现的了。
这个二愣子是真愣,何等的不知轻重,他成了魔,凡事随性而为,怎么痛快怎么来,修道的那点克制被他抛却了个干净。
只是为探测这片天地的动静,开拓出片杀伐如风的地盘,便以饕餮煞气坐镇阵眼,引人血人魂,驱鬼制蛊,小题大做地设了个惊天动地的大杀阵。
他以为他能掌控,殊不知,当三千流水入江河,汇聚成洪流,气势汹汹,欲要奔腾入海,堤坝顷刻崩塌,他那能通天彻地的一己之力,也不过蚍蜉撼树。
石中鱼镇压不住,煞气困在这片沼泽地,被血肉日夜浇灌,以万千杀魂和杀气为养料,生生不息,渐渐侵袭那些士兵,他们杀完了敌人,又转眼来杀自己人,每个人都杀红了眼。
连左治峰军也被亲兵乱刀砍死,他也算个人物,临到最后都是清醒的,可惜死得太屈辱了些。
石中鱼有一瞬的恍惚,这个次次与他争锋相对,处处压他一头的牲口将军,原来真的只是个凡人。
不但乾坤绝煞阵彻底成了气候,饕餮也在睡梦中壮大,他清楚等这些人都死绝了,煞气溢出,饕餮苏醒,天下会何等生灵涂炭。
虽说凡人性命从未入过他的眼,可他毕竟不是真的丧心病狂,孽祸由他而起,也将由他而终。
他成了魔,仍旧想修道,心中依然装着师父和天师门。
内心的是非善恶像是他小时死记硬背的经书,转眼可抛,又像他过去常常走过的山门小路上的碎石子,低头可拾。
他将左治峰的灵魂拘来,炼制成阵灵,压制住饕餮的凶煞,又将阵内剩余万千煞气引入己身,练就魔身,再次破斩三尸道,重塑以力证道之心。
可天道不允,他成了魔,一再破道,不仅身无半点功德,反而造滔天杀孽,却仍想成圣?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天际骤然白亮,雷声轰鸣,粗壮的九天玄雷从天而降,狠狠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肉身青烟阵阵,离魂正处于灰飞烟灭的档口,浑浑噩噩的初生阵灵自动护主,飞速变做了一道白光,包裹住了他虚弱的魂魄。
两缕魂魄交融之际,石中鱼魂体大震,那些过往种种算计如烟幕般流过他心间,他方知,自己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乃是左治峰一手促成。离魂如鬼魅,他立时怨气丛生,煞气相契,化作厉鬼,阵灵不再压制乾坤绝煞阵,冲天的煞气汹涌而出,不过几日功夫,南疆沿途都成了人间地狱。
待到南疆变故终于传入京中,而清风子早在徒弟入魔当日因心绪不宁,寝食难安,卜算出大凶之后,急忙南下,他一路走,一路灭煞,越走越心忧。
等到他终于找到乾坤绝煞阵的源头,他的亲传弟子已然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一个身俱魔气,六亲不认,杀人如麻的厉鬼。
此时,困在石中鱼魂魄里的清一色被怨气和煞气折磨得快疯了,他本以为石中鱼没了肉身,自己便可脱困而出,谁料想根本不是,他仍然动弹不得。
清风子痛心疾首,却又不得不出手,他尚存唤醒徒弟的希望,处处留情,边连连喝问:“孽畜!你枉顾十里山脉生灵性命,竟如此歹毒!还不醒来!”
厉鬼毫无意识,煞气翻腾,清风子只好痛下狠招,杀得厉鬼惨叫不休,远遁离去,躲进阵中,捏住那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阵灵,企图用阵法灭杀他。
清一色朦浑浑噩噩间,似听见厉鬼心绪翻滚。
“你为了自己私心把我变成了这样,我也因为自己的私心,变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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