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杨蓁一定心有疑惑,便道:“早在四年多之前,干爹安排了我进了羽林卫,今上看中我功夫好,便让我去做诚王的贴身侍卫,顺道陪诚王一同习武。之后近两年的工夫,我都与他朝夕相处,相互间十分熟络……都不止是熟络,那时今上都曾打趣说,我与诚王才像一对亲兄弟,比他们兄弟还要亲厚。”
忆及那段过往,他颇感怅然,“后来干爹被今上调入司礼监,逐步秉政,诚王听信了他那班文官教习的说辞,认定干爹是祸国乱政的阉宦,非要我与干爹断绝往来,我又怎可能听他的?反过来指摘他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于是只能闹掰。至今,我二人也便成了这幅样子,互相看不过眼,找茬别矛头。”
竟然有过这样的过往,杨蓁讶然道:“他不信你的话也便罢了,为何也不信今上的话呢?”
她原来就无法理解此事,诚王与当今皇上是出了名的兄弟亲厚,为何诚王又会对皇兄最宠信的臣下那么看不过眼、一朝坐上皇位就亟不可待要铲除?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一直疑心所谓兄弟亲厚都是假的,是诚王装出来的,实际他在觊觎皇位,暗中图谋,说不定今上英年早逝都是他的手笔。
直至此时听说了他与诚王曾有那样的过往,她的这份疑心也未祛除。
天大的权力面前,什么情义都可能是假的。他信任诚王的人品,恐怕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徐显炀慨叹道:“在他看来,今上都是受了干爹的迷惑,为此他与今上也是没少争辩过。你是不晓得那些文臣有多会巧言令色,煤球都能被他们说成白的,今上毕竟忙于政务,没有多少空闲与兄弟相处,也便没什么机会与他细细解释。再说,外间四处都是诋毁厂卫的谣言,憎恶干爹的人无可计数,诚王也成了其中之一,这并不奇怪。”
是不奇怪,可是那个人有朝一日坐上龙椅,就将成为他们的灭顶之灾。
杨蓁道:“依我看,诚王对厂公或许误解甚深,对你倒不见得。他恐怕只是恼恨你不信他,反而信了厂公,并非真心厌憎你。倘若能得机会与他好好解释清楚,还是很有希望能尽释前嫌的。”
诚王年纪虽轻,谈吐气派却极为老成,观他登基为帝之后的手段,也是十分老辣,可见其人一点也不幼稚。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幼稚的人,却用拉她的手、把徐显炀晾在门房,以及派人盯梢这种幼稚的手段对付他,这才看出对徐显炀,他至少目前还不是真心厌憎,反而更像是童年玩伴之间闹了别扭,想方设法整蛊对方来报复。
如果能趁着诚王对他们的交情仍有顾念的时候寻机解释清楚误会,对将来转变命运便可起到釜底抽薪之效。
只要居高位者相信了他,还怕什么奸党上蹿下跳?
可惜徐显炀听了这话只是一笑置之:“你毕竟还是小女孩,以为生了嫌隙便该解释清楚,闹了不快便要去争取和好。人与人之间的纠葛,哪有那般简单?”
杨蓁坚持道:“只要你有此心,就有望达成。你与诚王曾是挚友,就这般因为误解分道扬镳,难道就不遗憾?眼看着他受奸人蒙蔽,你也忍心置之不理?”
徐显炀笑着摇头:“他兄长是九五之尊,说的话他都听不进去,我说到底不过是个他的侍从,真去找他主动说话,他连见都会懒得见我。我遗憾,我不忍心置之不理,又能如何?”
杨蓁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诚王对他的误解会引发何样严重的后果,又是本就懒得婆婆妈妈讲道理的性子,自然不会情愿去找诚王解释。
当然他所虑也不无道理,诚王的误解如果那么容易解除,早等不到今天了,他们两个也不会闹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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