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还纠结于第一个问题,又问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态度居然出奇的和蔼。潘小园总算发现了,武松这厮吃软不吃硬,尤其见不得女人掉眼泪。当初孙雪娥在他身边花样作死,他居然能一路忍下来,没把她变成片鹅干,大约也是因为孙妹子眼泪说来就来,哭得实在可怜。扈三娘的事,他之所以下决心淌这趟浑水,大概也是因为她描述过“小黑屋里有女人在哭”——要是换个大男人半夜干嚎,看他管不管。
而她自己呢,以前总是跟他针尖对麦芒,就算心里面哭成林妹妹,也得拿出凤辣子的气场,每次发生冲突都恨不得狭路相逢勇者胜,从没让他见过太脆弱的德性,自然讨不得他好去。
但她也不打算改进。她觉得这时候要是好言好语求求武松,让他把李应和蒋敬俩直男癌揍上一顿,给个教训,他多半也会考虑考虑。但人贵有自尊,自己揽下的事儿,哭着也要自己解决,又不是丐帮弟子,不能总是手心朝上。
再说,就算武松能把欺负她的人全揍趴下,那也是他自己的能耐,别人再看得起,也只是看得起他;而她呢,不过是个躲在别人背后的狐假虎威的小人。
眼看武松还在旁边等答案,都快等急了,她才想起来给他定心:“不怪你,是我自己多事。你……别问。”
那“策论”既然入了钱粮三巨头的法眼,又幸好让萧秀才抄一遍,是自己的总跑不了,总归有些希望。但她眼下心绪太乱,加上个武松跟在旁边,完全没心思进行任何思考。
只好顺着他的话,闲扯两句。这才记起来那天小黑屋外那档子事儿,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本来那天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早就不恨他了,犯不着吊着人家胃口。反倒是现如今骤然见到他,还涌上些关心:“这几日,你在哪儿安歇,没让我见到。”
武松笑笑:“左右有歇的去处。”他不喜欢和人深交,应酬多了,这是习惯性的答法。说完了才觉得太过笼统,又道:“第一夜是歇在鲁智深房里的。他每每夜里喝醉,不知道歪在哪棵树底下,十天里有八天都是空屋,正好让我占了。第二天,是给宋大哥值了个夜。他那里……有些情况。”
他如今也不避讳那些针对宋江的暗杀企图了,因为旁边这人已经让他耳濡目染,教育得十分懂江湖规矩,口风甚至比一些爱喝酒的好汉还要严——况且,一个局外人,谁会冷不丁的去套她的话。
于是他便简略地说了。前天夜里,据说是有人想要硬闯宋江的卧房,被宋江惊觉,这才仓皇逃了出去,而值夜的四个小弟居然毫无察觉。宋江立刻让人把武松请来——可以商议的人太少,花荣被外派公干,宋江惊魂未定之下,看谁都像是坏人,只有武松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的。再说,武松起码做过都头,心又细,有些分析查案的经验。
武松开始以为是宋大哥疑神疑鬼,或者是做了个噩梦,但还是帮他仔仔细细地查了一圈——直到在窗边发现了两根淡淡的指印,已经被清晨的露水浸得花了。
他自己亲身试了试,结果发现,要想无声地闯到二层窗边而不被人察觉,用尽自身本事,最少也得留下一个完整的手掌印。只两根手指接触窗沿,这份功力,他自认做不到。
能做到这一点的也有。鼓上蚤时迁是个专业神偷,从两岁起就开始飞檐走壁,大到全副铠甲,小到枕边的胭脂盒,再或者遍布机关的古墓里的宝贝,此人全都手到擒来,并且完全让人想不出他是如何得手的。
据说董蜈蚣山上之后,听说时迁在彼,马上就慕名前去拜师。时迁嫌他资质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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