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娘子却没“自便”,反而有些不识好歹,顺着他的话,说:“鲁师父是大好人。奴家多曾听说,他是如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素不相识的女子两肋插刀。奴家一介小女子,可也倾慕这份英雄气概,也想学着来一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尽一回梁山的本分。可万没想到,没有鲁师父的本事,好事哪是那么容易做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万不得已,才只好求助林教头,拉我一把,也让我这好事做得有始有终。奴家不胜感激。”
含蓄万分一番话,倘若对面不是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林冲,还真难听出她那弯弯绕绕的意图。
林冲当然知道她为的是什么事,倘若当事人不是那个扈三娘,他不介意顺手拉人一把。但对于那个执着得近乎疯魔的小姑娘,他巴不得有多远躲多远,再和她有哪怕一丁点接触,都让他觉得罪恶难当。
再说,让他去做什么?花言巧语,安抚小姑娘那颗痴心么?
“这个忙不能帮你,恕罪!”
说完,也不管她反应,站起来就要走人。
刚迈出一步,又听她清冷冷的加了一句:“林教头既然不允,奴家也不便强求——你身后的箱笼里有些物件,算是奴家今日的见面礼,也算是前几天叨扰你的赔罪,还望教头笑纳。”
林冲回头。娘子牌位对侧地板上,果然见了个小桦木箱子。开始他以为是谁放的杂物,没理会;眼下见她自承是“见面礼”,心中更是鄙夷到了极点,淡淡道:“不敢收!”
“那烦请帮奴家拿回来。”
林冲忍了又忍,不愿意在祠堂里跟人翻脸,掩下怒气,弯腰一捞。箱盖是虚盖着的,一碰就滑到一边,露出里面灰扑扑的各样东西来。
林冲只瞥一眼,手上便僵了,整个人变成了忠义祠里塑的最大的一尊造像。
“这、这是……”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他才想起来将那箱子放回供桌上,整个手臂颤得厉害,几乎是呵护般的,从里面捧出一个断了线的百褶荷包,隐约能看出是水绿的颜色;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果然装着两枚香片,已经没有任何香气。他转身面对墙壁,咽下喷薄而出的情绪,又从箱子里拣出几枚围棋子,其中一颗,翻过来,底面用指甲刻着小小的“林”字;一方灰手帕,几张写有字迹的薄纸,一支旧银簪,一个雕着送子观音的胭脂盒,打开来,一片黑色齑粉。
过了好久好久,他几乎是严厉地问:“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轻轻的一笑:“还能是哪儿?东京城里林家旧宅,眼下查封期过,马上就要官卖。奴家手底下正有个……颇善于鸡鸣狗盗的小喽啰,让我加急派去东京,趁夜钻进去,从一片狼藉里捡出来的。稍微有些价值的物件,都已经让官府抄没了,剩下的,也不知哪些是哪些,只好胡乱都带来,还请教头莫要嫌弃。——哦,对了,最角落里的一罐子土,是从东京城外的公墓、尊夫人的坟前取的,请你轻拿轻放。那坟上如今植了些松柏,都是树苗,等过得几年,应该就会很好看了。”
林冲默然不语,冲着光秃秃的墙壁,晕眩了好一阵子,点点头,还似乎不太相信,问:“这些是,给我的?”
潘小园很配合地转过半个身子,不去看他的模样,依旧平平淡淡地说:“奴家要这些有什么用?”话锋一转,忽然换成一副市侩的语气,“不过我那小喽啰跑一趟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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