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兀温”是女真话中“兄弟”之意。与梁山的人人皆兄弟不同,偌大金营,蒙四太子以此称呼之人寥寥无几。
史文恭并不以此为骄,几乎是立刻就答:“回四太子,今晨哨探捎来的消息,正在和东京派去的援兵激战,双方各有伤亡,短期内怕是渡不过黄河。看来这次,咱们是要领先了。”
兀术哈哈一笑。这汉人无所不知,简直是他身边的诸葛亮,还是自己投奔来的,不用他三顾茅庐的请出来。有这人辅佐,省了多少繁杂冗事。兀术也有自知之明,若没他,单凭自己一人,还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指着远处的东京城郭,“那,这城里的守军有多少?”
史文恭谦恭一笑:“这是宋人机密,我怎知道。”
兀术想想也是,宋人狡猾,公布出的兵力通常不算数。己方又没有可靠的细作。不过他们城里守军再多,听说也是些不中用的老弱虚冒,不足为虑。
忽然想到:“到时吓唬吓唬那两个宋使!让他们说真话!”
史文恭耐心解释:“人家是来和谈的,不是来送情报的。”
年轻的主将身上还带着浮躁气。虽是他见过的数一数二的勇猛善战之将,虽然对待手下士兵大方豪爽,威信十足——却有些锋芒太过,贪欲太盛,颇有些让人能够乘隙而入的弱点。
比如意气用事:“我这人重情分。你足智多谋,又对我忠心,我宗弼当你是半个兄弟。今日要是谈得好了,我说话算话,记你一大功;但若是谈不拢,你别担心,依旧算你功劳!”
史文恭连忙再谦虚:“那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不瞒你说,那个姓潘的女子,原本我就在幽州城见过;没想到你神通广大,居然打听出她姓氏,把人给我请了来,这难道不是大功一件?今日和谈,谈妥了便罢,若是谈崩了正好,我正好把人给扣下,不放了!诶,你说她会不会乖乖留下来……”
史文恭无语半晌,才谏道:“依小人看,还是谈妥了比较好,对四太子、对大金国,都更有利些。”
兀术嗤笑:“怎的,东京城花花世界,铺地的是金砖,屋顶上是玉瓦,井里往上冒的都是香油,教坊勾栏里的女人们更是……嘿嘿,咱们便是随便劫掠半日,都是不小的收成,能供咱们军队吃喝一年。你——你还真指望能把这城打下来守住?话说在前头,我可懒得治理,要来你来。”
这人怎的就没点儿追求。最后这一句话更是不能乱说的。就算被他称为“斗兀温”,难道还真敢斗胆跟他穿一条裤子?
史文恭正待谦辞两句,亲兵来报,说已领宋使前来会见了。
大帐内布置华丽,兽皮铺张,果盒、美酒、清茶排排摆上,点一炉提神浓郁兰麝香。大金贵族已经开始汉化,人人都学会附庸风雅,有时候品味还不错。
史文恭一进帐,直接命把香给熄掉。众人不解:“这是宋国皇帝老儿给四太子赔送的上好香料,四太子点名要燃这个,彰咱们大金国威。”
史文恭总不能说昨晚已经和宋使通过气了。便想嫁祸秦桧,说从他那里得知宋国潘夫人是有孕在身的,沾不得麝香。转念一想又不好。这消息一旦传开,定然引来猜测无数。譬如女真民俗,妇女地位不低,不少酋首的妻子们都能平等参政。因此万一有人造谣传谣,猜她是哪宫后妃,肚子里是宋国皇嗣之类,那必定有心思卑鄙之人游说兀术,以此要挟。他史文恭万不能成为如此没品之事的帮凶。
凭白浪费了许多脑力,最后只能说:“……我昨夜受凉,闻不得这个。”
军前参谋的话重如泰山,连四太子本人也十句里听进去九句半。于是折中之下,给换成了清淡玫瑰香,帐子里添了丝丝缕缕的柔婉之气。
除了兀术、史文恭,还有韩常、耶律马武、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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