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你不能强人所难……”
“陈清源,就算我能够从心底里不再介意你今天的缺席。也能够大度到不计较你以往的任何一次缺席。可我也不能再忍受你继续从事这么危险的职业了。因为我根本就无法忍受你出事。现在医患矛盾这么尖锐,医闹又这么多,时起彼浮,隔一段时间就出现一起。你每天都处在风口浪尖,指不定哪天就轮到你了。我特么早就受够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只要一听到医院出事,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祈祷不是你们医院,不是你。你在一线,很忙很累,可我却一点也不见得比你轻松。你想我未来几十年都这么一直担惊受怕下去么?
“我以为我已经够坚强了,能够坦然面对你的职业,能够心无旁骛,一门心思支持你的工作。可经过今天这件事我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但凡你出了任何事情,我都会受不了的。如果哪天运气不好你死了,那我绝对活不下去。”
——
两人的这场谈话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只能不欢而散。
梁满满重新躺回病床上,音色愈发显得冷淡,“陈清源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满满……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真的受不了!你跟我闹,狠狠地打我一顿,只要你能消气,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陈清源嗓子发堵,嘶哑地厉害,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已经疼得发麻,千疮百孔了。
“出去!”她将棉被盖在头上,态度极其决绝。
霍承远和于心谣就守在病房外。两人看到陈清源垂头丧气地从病房里出来。知道他们多半是谈得不愉快。
事到如今他们也深知陈清源已经自责痛苦到了极点,他们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了。
于心谣的眼神扫到陈清源身上的绿色手术服。从知道梁满满出事到现在,他就穿着这身手术服,全程都没顾得上换衣服。这么冷的天,哪怕医院开足了暖气,穿这样一身无袖手术服也扛不住冻。
她长叹一口气,说:“陈医生你先去换身衣服吧,满满这里有我们看着。”
“不……”陈清源摇头,往走廊里的长凳坐下,音色颓然,“我就坐在外面守着她。”
于心谣:“……”
“满满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她不会想见你的。”
“不管她愿不愿意见我,我都要在这里守着她。”
陈清源能执着,劝不动。霍承远迈开长腿走到他身侧,拍了拍他肩膀,“先去换身衣服吧。你还要照顾满满,别把自己弄感冒了。”
不愧是学医之人,心思细腻,说话最是懂得拿捏分寸。霍承远这话无疑是抓住了陈清源的软肋。他最担心梁满满,也只有梁满满的安危才最是能劝服他。
“是啊,我还要照顾满满……”陈清源呢喃低语,站起身,游魂一般,“我这就去换衣服……”
发生这样的事情,最爱的人处于危难时刻,他手里却捏着别人的生命,不能及时赶到。又失去自己的骨肉,不被梁满满原谅。陈清源所承受的其实一点也不比女盆友少。
年轻男人的背影显得那么单薄、孤独,宛若一道稀薄剪影,随时可能被风吹散。明明顶天立地,此刻却低至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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