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光灿烂,那天色如同海一般碧蓝,连片点缀的云影都见不着。阵阵湿冷的海风吹过,将常绿乔木投在水泥地上的倒影刷刷打散。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在明媚的蓝天下撒着欢儿,尽情的叽叽喳喳。
又是一阵裹挟着海的味道的风吹过,将阮蓝垂在胸前的长发向四周扬起。阮蓝注意到,从她面前匆匆经过的人们无一不缩缩脖子,有的甚至恨不得将头埋到胸膛里。
冷风从她正红色的棉衣领口钻进身体里。冷,她感觉到了。但她没有垂下头用下巴抵住领口,更没有从口袋中抽出紧握的双手去整理衣领处的拉链,而是默默将视线平移到对面的花坛里,带着些许无所谓的淡然。
她想,早春的阳光总是这样的——照在脸上或者稍微暴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多少能感觉出一点和煦的温暖,但前提是没有风。如果一旦有风吹来,那抹温暖便会立马退居幕后,将舞台完全交给无孔不入的寒冷。
是春天了吗?她的视线在对面的花坛中搜寻着,但显然,里面的植被都跟曾经的她一样——是对季节变化没怎么有确切观念的常绿植物。
要说她对季节转换,二十四年来从来没有像当下这般深刻过。这个春天,对她来说,是真正意义上充满希望的“春天”?还是如同这冰冷的空气般,仅仅是残冬的延续,再延续呢?
花坛里那些不知名的长青植物肥厚的叶面反射着太阳的光辉,显得有些得意非凡。她的嘴角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心想:果然有阳光的地方就充满着希望和勃勃生机。然而,这世界,毕竟有很多地方是阳光无法照过去的,一如她此行的目的地——肿瘤放射治疗部。
此科室位于第二住院部地下负四层,深居地下的位置,自然常年见不到阳光。
这次,是她第二次过去那个地方。想到那儿,耳边便不由自主得萦绕起电梯门在负四层开启后,那在其它科室听不到的特殊的嗡鸣声。想到那个声音,阮蓝周身的神经便不由得绷得紧紧的。
她眼前依次展现了上次过去那里时的风貌:走出电梯,便看到两扇大开的门的上方,有一个医院常见的那种醒目的绿底标示牌,上面用中英文两种字体写着“肿瘤放射治疗部”的字样。
进去那道门,里面是一个接近一百平米大小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有个足足需要四五个人手手相连才能合抱过来的承重柱。周围一圈儿紧靠墙壁的位置上摆着塑料椅,坐在椅子上的人们全都是一副木呆呆的表情。
阮蓝那般清晰的记得坐在那些椅子里的人们的目光,他们看着从电梯里走来的人,那目光是生冷的,没有任何感情。他们望着你,似乎只是为了给漫无目的的视线找个落脚点,他们已经无暇,或者说无力去对任何事情产生好奇的念头。
想到那些目光,阮蓝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刚才寒风钻进身体她都没感觉到这么冰冷。许是因为她看到了在他们的目光深处,绝望正在肆意的舞蹈。
圆形大厅右边角有个门口,从那个门口走出来便是一个方形的过渡厅。站在过渡厅里,那嗡鸣声听得就更加清楚了。
过渡厅正对着右侧靠墙的位置是一个长长的护士台,顺着护士台左侧往里延伸的走廊进去并左拐,便会看到直线加速器治疗a室和b室,那嗡鸣声便是加速器在工作时特有的声音。它在“嗡鸣”,说明里面有肿瘤患者正在接受放射治疗。
护士台右侧往里延伸进去的走廊,则是一间间独立的放疗医师的诊室。尽头处又有一道走廊与这条走廊形成一个“丁”字形,俨然尽头处的那道走廊就是这个“丁”字上面的“一”。
“一”字走廊左侧的一间诊室较之其它诊室显得稍微大一些,诊室外面靠墙壁的两侧摆着其它诊室门口没有的塑料椅。右侧是两个宽大的模拟定位室。
此时,只听从加速器治疗室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坚定有力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些许窸窸窣窣的细碎步子,极不搭调地陪衬着。
“对刚刚这位复位的病人,是不是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步履坚定的从加速器治疗室的走廊朝过渡厅走来。整洁的白大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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