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作者:何而安
第20章
皇后叹了口气,说到:“罢了,想来的确是巧合了……此事皇上恐怕会细查,我们也无需再纠结于此了。”
不仅皇上会查,万芷兰、关素婉、先帝太后、以及朝中的诸位重臣,想必都会去查。凭空突然出现一个与已故姚氏样貌一模一样的的女子,且我以往的身份不仅是罪臣姚远之女,更是当今皇帝曾经未过门的未婚妻,亦是他挂念至今的女子,如此朝中与后宫又怎会不惊奇。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翊辰从未召见过我,我知道,我的出现,不仅使他震惊,更使他奇怪,使他疑心。
先前见到我的模样所带来的那种震惊逐渐过去,以翊辰的性子,他定会平缓下来好好想想这件事,他大抵会猜疑,我是否是被人故意安插进宫的。作为一国之君,心知有人会觊觎他的地位,即使旁人没那个胆量,从古至今,亦有很多官员在皇帝身边安插眼线的例子,所以翊辰不得不疑。
翊辰终究是还是那个翊辰,他没有因着我的样貌便于我一入宫就迫不及待的见我、宠幸我,他甚至一开始便只给了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位份,且我所住宫殿亦是偏远冷清的。除了初见时有所失态失态,而后,他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保持了该有的理智。
而关于我的样貌以及皇帝与已故姚氏的旧情一事,在宫中开始逐渐流传开来。在这一个多月里,我从未得皇恩眷顾,似被遗忘在了这偏远的常安宫中,就如一个刚入宫便失了宠的嫔妃,但却因着这种种流言,并未有人敢怠慢于我,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点也不像一位看似被皇上抛之脑后的女子该有的待遇。
这些日子里,上至皇后下至才入宫的新人,皆借各种理由来看过我,隔三差五便有人寻了过来,我这偏远清静的常安宫倒是一直未静下来,我倒也趁此机会略略了解了这些宫中嫔妃。
皇后东方韵的确是如往日所闻的东方家族女子那般端庄贤惠,或许是深受东方家族的教导,她笑的时候,连嘴角弯起来的弧度都如此恰到好处,穿着金丝绣纹华服的她更显气质雍容,很是有国母之风。
皇后与我说起话来也多是问问日常起居的闲杂琐事,偶尔添上一句让我莫将一些传言太往心里去,她也知自我入宫后从未与皇上见过,也会时常以皇上朝政繁忙为由宽慰与我。我对皇后的印象倒是极为不错,虽然有时心中也万分感慨,若当初未出变故,现在处在那个位置的或许便是我了吧。
我对皇后之位其实从未有过痴念,曾经我只盼与翊辰共度此生,即使他不是君王,即使我为妾室,他也是我的夫君,是那个爱我且我最爱的男子。
可终究世事难料,即使我现在依旧嫁给了他,可在他心中,姚夕儿早就死了。
☆、深宫
若说我面对皇后还能镇定自若的话,万芷兰的到来却总使我心慌。
即使已经入宫为妃,万芷兰平日依旧只略施粉黛,着一身素雅宫服。她来了之后不爱说话,就倚在座位上静静地看着我,似乎是想从我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作为下等宫妃我自不能与她长久对视,便只能低首垂眸任由她看着。心跳的厉害,面上却只能装出一个下等宫妃对她此举该有的不解与胆怯。
有一日,她看了我良久后,轻轻地边摇头便笑了,口中自言自语地说着:“不是她,我还在痴想什么呢……她走了,早就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起身缓步离开了,而自此以后,她再未来过。我倒是松了口气,心底却也难受地如遭万只蚂蚁啃噬,我曾经与她不过相识短短数月,我却在她心中占了如此重的位置,耳边不由得响起那日她柔婉地笑着对我说:“往后你莫再叫我兰王妃,既是知交姐妹,你唤我一声兰姐姐便好。”
如果论起如今在宫中与我最交好的,便是殿选那日所结识的梁锁玉。
梁锁玉闲来无事时总爱往我这里跑。
早前的一日,她闻得宫中传言后便匆匆赶了过来,将我好生打量了一番,摇头晃脑道:“没想到姐姐长得竟像已故的瑾安郡主,瑾安郡主的《夕阳曲》精绝天下,不知姐姐你是否会弹?”
我作无奈的样子笑道:“不过是长得像,哪里会处处都一样,莫说《夕阳曲》我不会奏,我连琴都不大会弹呢。”
梁锁玉徐徐道:“长得像就很难得了,我听闻皇上在殿选那日瞧见你时可是大变了脸色,都顾不得规矩要下去寻你了,姐姐,这可是真的?”
我只好轻轻点了点头,她忽然拉住了我的手,神色认真地对我说:“姐姐,我知道你心里大抵有些不好受,可虽说是因着你像瑾安郡主皇上才把你留下的,但若是一开始便没有瑾安郡主,以姐姐你的样貌与性子,皇上也必定会赏识的。能进了宫便好,日后相处久了,皇上渐渐的就会发现姐姐有自己的好,而非瑾安郡主的影子。”
她说的真诚,我心下极是感动,其实她与我一样,在这离家甚远的长安里没有相识的人,遇见个能说上话的人儿着实不易。平日里总要面上应付那些借着由头来看我的嫔妃们,也只有梁锁玉来时我能稍稍放松一些。
后来翊辰从未召见过我,锁玉过来时便也时常宽慰我:“皇上大抵有些不放心你的身份,毕竟皇上登基尚且三年,又是匆匆登基,且登基前又出了姚氏一案,现下总得防着有人想作乱。姐姐等着皇上查清楚了自会见你,你若是觉得闷得慌,我便日日来烦你!”
我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便盼着你日日来烦我呢,不过我倒有一事想问问你,你怎就如此确定皇上查清后便知我是清白的,没那些作乱的身份?我们相识也不过两月。”
她闻言乐了,连连说:“因为你爹是同安陈知县啊!去年南部水患,荣王去往同安一带治理善后,可不就是住在你家吗。你们那边在遭受水患,我家这边却在大旱,荣王处理完水患便又匆匆接旨去了贵州,他可是在那儿好一通夸赞陈知县的为官与才干。陈知县能得荣王如此赏识,她教出的女儿必定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