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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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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交响曲作者:九萌萌

第6节

“席音——”杜念试图去安抚的手伸到中途就被席音挡开,少年的眼中闪烁着有些异样的光彩,似嗔似笑的样子让人看了莫名感到不安。

“这里应该没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先回酒店吧。”席音突然转了话题,说完便脚不沾地闪身出门,杜念为了追他也顾不上反应慢半拍的吴一了,对身后喊了声“回魂了自己回去”人就已经消失在门口。

席音在前面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到后来几乎是小跑起来,杜念跟上他也没说什么,知道他心里乱,便只当自己是个保镖一样安静地陪同。

然而等回到酒店,席音拿房卡开了门后一步进去转身就要关门,被杜念眼疾手快地用脚顶住,手撑着门框,透过不到十公分的缝隙看着里头那孩子沉郁的面色,叹了一声:“席音,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

席音眼皮轻轻抬了一下,摇摇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先去吴一哥的房间吧。”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人。”杜念稍用了点力想把门再推开些,然而席音却死死地顶住,倔强却声音发虚地说:“你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杜念定定看着他,感觉自己要是再拖一会儿席音就快要哭出来了,他瞬间心软下来,把手和脚移开,席音顺势将门从里面反锁住。

“那我去吴一那儿待一会儿,有需要打我电话,别做会让自己受伤的事。”

杜念说完并没有听见门里的人有任何回应,他又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里头还是静悄悄的,杜念不禁默默地叹了口气后才缓缓走开。

席音这会儿其实又开始难受了。

他手脚发凉地瘫坐在地上,痉挛的感觉时强时弱,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衣服都贴在了前胸和后背上,湿冷粘腻的感觉让人更加不舒服,过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放松,深呼吸,放松,深呼吸……席音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着。

有过这么多次的经验之后他已经知道最后肯定能撑过去,持续时间最长也不过一个小时,然而每当他身处这种折磨之中时,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怎么盼都盼不到头。

席音绝望地闭紧眼睛,大口喘着气,心中唯一庆幸的是刚才把杜念使走了,他绝对不想自己现在这幅样子被他看到。

在杜念面前,他可以允许自己流露出适当的软弱,但绝不能软弱到这步田地。连席音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究竟想怎样,一方面他总是在对杜念发泄自己这三年来过得有多煎熬,可另一方面他又在竭尽全力地将自己最煎熬的一面从他面前隐藏起来,这种矛盾的心理简直要把人逼出病来。

又或者,他已经病入膏肓。

席音趴在房间的地毯上,心里边乱七八糟地想着一些和杜念有关的事情,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总算渐渐平静下来,他深深地喘着气,从额头和眼角流下来的汗水已经把头下面那一小块的地毯给打湿了。

终于……结束了……

虽然不能说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但席音感觉也差不多,甚至还要更恐怖,从鬼门关回来的人通常会感受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而他现在,却只感到在经受过一顿生不如死的摧残后那种全身心的疲惫和麻木。

他为什么不让他找到他。

为什么,不肯来见他……

还有杜念跟吴一,这两个人都比他事先所想象的城府还要深。杜念他是习惯了,但为什么吴一也是这样?

席音并不在乎他们是否有各自的秘密,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他也是同样,但他在乎的是,自己被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隔绝在一个共同的秘密之外。

就好像其他人一见面互相交换个眼神就能秒懂的事情,他却要像个白痴似的去猜测他们到底在想什么,猜对了没人肯定,猜错了也没人来纠正他,飞蛾扑火一般乱撞,到最后粉身碎骨都不知道自己撞的是不是正确的那个灯。

席音真得是已经撞疼了,也撞怕了,所以他才什么都不再问,他不想再看到遮掩的表情也不愿听到敷衍的回答。

除了自己,他如今只能指望自己。

又趴了一会儿,等到力气稍稍回流到身体里,席音这才扶着墙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又摸到床沿坐下,静静等着自己身上那种“肌无力”的状态一点点消退。

待到他刚刚能不靠扶自己站起来,席音便随手擦了把脑门上尚未消去的冷汗,打开房门出去,并没有跟杜念他们打招呼。

心里闷得快要窒息,他就想一个人到外面吹吹风,透透气。

因为感觉自己这会儿精神还略有些恍惚,席音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怕不小心撞着谁,就漫无目的地一路沿着人流稀少的小路走,走到哪里他也不清楚,但是并不担心会走丢,毕竟除去“迷城”那一片伊洛卡就这么大点儿地方,真能把自己给转迷路了也是人才。

不过,就在他晃荡了一会儿之后,席音忽然察觉到他被人盯上了。

对方并没有刻意掩饰存在的意思,只是略微放轻了脚步跟在他身后,他却因为此时反应有些迟缓的关系发现得有点晚。

看到自己面前的似乎是一条被封死的巷子,席音便站定了脚步。

“有话出来说,别遮遮掩掩。”他转过身,看着方才来时的巷口。

有四、五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这时从两旁的阴影处围了上来,慢慢接近他,脸上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小兄弟长得挺俊啊,有没有兴趣跟哥几个找个好地方玩玩?保准‘伺候’得你舒舒服服,怎么样?”

席音脸色顿沉,放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去摸自己那把折叠|刀,没想到摸了个空,他忽然想起今早回去时匆忙换了衣服,他还没顾上把刀从换下的外套里拿出来。

“怎么样啊小兄弟?去不去给哥哥一句痛快话,哥哥们不会亏待你的。”说着话这几个人又逼近了几分,几乎就要凑到席音跟前。

席音面沉如水,唇角略微露出一丝冷笑,“哥哥?你们也配?”

他话音刚落就突然抬脚猛地踹向说话这人的胸口,那人不防这一招向后趔趄了几步,再站稳时竟然没有生气,反而冲旁边的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哎呦,今天还碰上个烈的。”

席音心里微微发紧,他刚才踹出那一脚时就感觉到自己腿上有些发软,明明已是用了全力,却连把人踢倒都没能做到。照这情形他要想跟这几个人硬拼显然有点悬。

席音于是绷紧了肌肉,双手握拳,做好速战速决的打算,准备一抓住空当就从巷口跑出去。可这些人却像是猜到了他的意图,把出路围得水泄不通,“人墙”一样朝他压了过来。

往后退了几步后,席音意识到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开始主动进攻,然而这几个大块头也不完全是吃素的,多少有些功夫,想困住如今一身力气只剩三成的席音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也不是真想和他打,就耗着他,兜兜转转、躲躲闪闪,只守着不让人逃出去,边欣赏似的看着席音那缺乏力度却仍十分漂亮的动作,眼底的某种欲|望反而愈发强烈。

很快,席音就变得气喘吁吁起来。

这几个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相互使了个眼色,开始围上来抓他。

席音扔在奋力抵抗,然而就在他好容易牟足了劲用过肩摔把一个人狠狠砸向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却没有注意到已有一人绕到了他的背后,手里握着一根自来水管道粗细的木棍,趁他不备扬起手就朝他猛砸了下来。

席音只觉得脑子里瞬间嗡得一声,连疼都没来得及感觉到,眼前的色彩迅速转变为一片空白。

下一秒,他就人事不知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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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念下楼去吴一房间时,正好跟刚刚坐电梯上来的吴一碰上。

两人面对面互相看了一眼,杜念见他神色已恢复如常,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淡淡笑了一下:“回来了。”

“嗯。”吴一点头,“念哥怎么下来了?大少爷还好吗?”

“不太好,但他说想一个人待会儿,我就出来让他清静清静。”杜念摊着手表情有些无奈。

吴一目光稍侧,停在他脸上不过一瞬:“那正好,我有话想问念哥。”

“行,进屋说吧。”杜念瞄了眼吴一沉静的侧脸,忽然就有种“弟弟们都长大了、猜不透了”的感觉。

到房间之后,吴一让杜念先坐,他自己去倒了两杯水过来放在茶几上,然后正襟危坐在杜念对面。

一张口,便是开门见山。

吴一:“念哥,你昨晚带大少爷去‘基|地’了?”

杜念端起水杯呷了一口,慢悠悠道:“不是我要带他去,是被人追得没地方逃才去了那里。”

吴一:“什么人追你们?”

杜念:“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我大概有个怀疑的方向,这次这批跟上回在家的不是同一伙人。”

吴一闻言沉吟片刻,关于杜念所说的怀疑方向他自己也已有了些想法,他们颇为默契地交换了下眼神,便已明白对方跟自己想法一致,于是就不再对这个话题进行深入地探讨。

“对了念哥,”吴一等了等又问,“昨天去‘基|地’之后大少爷有什么反应?”

“反应啊……”提到这个杜念的眼睛稍稍眯了眯,杯子也被他轻轻放回茶几上,显得心事重重。“他的反应太正常了,正常得很不正常。从昨天到今天,他几乎没有问过我任何跟那儿有关的事,好像压根不好奇,这孩子……”

……让人担心啊。杜念默默在心里补完这句。

然而吴一这时却忽然颇为含蓄地接了一句:“念哥,你不该再把他单纯当成一个孩子来看了。”

杜念目光一抬:“什么意思?”

“我是想说,在当年经历了那么多变故之后,大少爷心里会发生多大的变化可能要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如果你还总拿判断孩子的标准去判断他,肯定会出现偏差。”吴一略一停顿,澄澈的目光落入杜念眼里,“念哥,你的感情太理所当然了。”

杜念听着嘴角不由微微挑起,眼神却越来越淡,待到吴一说完便不怎么客气地道:“你个快三年都没回过家的人,现在竟是在教训我对他不够了解么?哪儿来的自信?”

吴一垂眸望着自己衣服前襟,隔了两秒才回道:“我没有教训的意思。念哥,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没办法面对他,我是让自己懦弱地躲了三年,但也因为这样我看到他之后所感受到的变化才更为明显。”

吴一的声音停在这里,杜念不动声色地用手扣住茶几边沿,静静等待着下文。

“念哥,我不信你一点都没注意到,三年前几乎全部需要强装出来的东西,如今已有一部分渗透到他的骨血里了。一个人的性格要发生南辕北辙的变化,这个过程可能容易吗?”

杜念定定看着吴一,表情一时十分严肃,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却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柔和下来,甚至还透出些许笑意。

“南辕北辙的变化么……”他自言自语似地将吴一的话重复一遍,忽而扬起了唇角轻声笑道:“说起来,席乐跟席音的性格还真是截然不同,从小到大,想凭长相和声音来区分他们根本没戏,但要是看性格,那包管一分一个准。”

吴一听完在一旁沉默着,半晌才应了一句:“是啊……是截然不同。”

杜念扫了他一眼继续说:“席音从小性子就稳,凡事话不多,主意却拿得特别正,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就坚决不肯放弃,连云叔都拗不过他,这一点简直跟席乐形成鲜明对比。”

吴一轻轻点了点头:“嗯,小乐太活泼好动了,几乎没见过他踏踏实实定下心来做什么事,也就是粘你粘得格外执着,十几年如一日……”

杜念一听就忍不住乐了起来:“得了吧,他还粘我?都是看那些毫无逻辑的英雄主义动画片看的,动不动就惦记着往出跑,美名其曰要‘闯荡世界’,其实就是闲不住,被我抓回来几次也没见他学老实了。”

“他也是为了出去长点本事,回来好让你对他刮目相看啊。”吴一替席乐辩解了一句。

杜念却不以为然地笑道:“真想学本事他倒是好好跟我学功夫啊,你看我给席音教的时候那孩子学得多认真,轮到他就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嫌练拳脚功夫累就歪着心思去琢磨怎么用枪,你多说他两句还理直气壮地跟你讲枪用得好比打架厉害多了,偷懒的理由都能给自己找得这么清新脱俗。”

“说是这么说,可最后只要是你稍强硬一点要求他练的,他不也都照做了么。”吴一微微叹气。

杜念想了想,“那倒也是。”

空气又安静下来。

刚才的一番对话让杜念和吴一都不由开始回忆起从前的事,记忆分别从他们第一次见到心里的人开始,却在三年前的那个时间点戛然而止。

良久,吴一忽然低声问:“念哥,就是这周末了么。”

杜念的思绪被他强行拽了回来,反应了一瞬,刚积蓄了些温情的眼神便缓缓沉了下来。“嗯。”

吴一:“到时候应该就瞒不住了吧……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这个问题其实杜念已经想了很久了,但却至今都没想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过了一会儿他才如实回答,吴一愣了愣,有些意外。

“你不担心吗?”吴一追问一句。

杜念将两条长腿戳了出去,仰躺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语气似漫不经心又似乎非常笃定:“担心有什么用,他迟早会知道,我还能一直瞒着他不成?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接下来不管会招来什么,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那些王八羔子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吴一觉得杜念的重点有点偏,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示他道:“念哥,会招来什么人还在其次,关键是如果他知道了当初云叔做的决定,会是什么反应?”

“会很崩溃吧。”杜念轻描淡写地掀了下眼帘,将瞳孔中一抹转瞬即逝的凝重遮掩过去。

吴一身体都坐直了,目光一眨不眨地盯住他:“说完了?”

“不然呢?”杜念将双手扣在脑后当成枕头一样压了上去,眼睛看向天花板,喉头一下一下滚动着说:“这种事放在谁身上能若无其事地接受?换我我都不行。但是既然已经是既定事实了,那他就必须亲自面对,旁人只能看着他不要做傻事,可心理上,他只能靠自己扛过去。”

“可这也太残忍了……”吴一不忍地低下了头。

杜念眯起眼睛,依然跟顶上的墙皮定定对视,“我相信他能挺过去。”

吴一不清楚杜念这到底是盲目乐观还是真得有据可依,但从他的角度理解,即将发生或揭露的一切对于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来说几乎是颠覆三观的。

最伤人的刀,往往来自最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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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想说的事情说完之后,一时无话,杜念便干脆借着吴一的地儿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站起来说:“我先回去看看小孩儿怎么样了。”

吴一正靠在椅子上出神,忽然见他起身目光还来不及聚拢,看起来稍有些茫然地点点头:“你去吧,我就不过去了,让你俩单独待着。”

“你也别把心思放太重了。”杜念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用指关节轻轻敲了吴一额头两下,“既然已经确定人还活着,好歹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我知道……”吴一的心思藏得比席音要深,同样是对于那人三年未知踪迹的疑惑和忧虑,他的反应却要内敛克制得多。

不过再内敛、再克制,在杜念面前他的那些心思都无异于被镜子明晃晃地从内心映照出来,只有想看或是不想看,却无能否的问题。

就像现在,杜念其实猜到以吴一的敏锐,他恐怕已经察觉到了杀害自己父亲的可疑对象是谁,然而情感压迫着理智不让他问出口,他只好憋在心里,杜念也更倾向于这样。

这种事要是真挑开了去谈就不可能再维持什么稳定平和的局面,虽然杜念不怕乱,但是眼下他们还有更棘手的问题需要面对,乱上加乱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现在只要吴一自己不往开揭,杜念就继续对这昭然的“秘密”装糊涂。

“那我走了,有事联系。”杜念按住准备起身送他的吴一,自己走到门口出去了。

看时间的话,他在吴一这里待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想起席音刚刚的脸色杜念还不太确定他会不会放自己进去,所以走到门口敲门的动作都是轻轻地,为了不惊扰到里面的人他便柔声道:“席音,能开下门么?”

没有人回答。

杜念不知道他是不愿意理自己还是睡着了,便又稍提高了些音量:“席音?你怎么样了?”

正好这时有个推着小车的客房服务员走了过来,看见杜念站在门口便主动问:“先生,请问您是忘带房卡了吗?”

“不是忘了,我弟弟在里面,我就没拿。”杜念扭头冲她笑着说。

而这小姑娘一听却忽然眼睛一亮,弯起嘴角笑得甜甜地说:“原来那是您弟弟,怪不得……”

怪不得都长得这么帅,看来基因好真得很重要,她默默地想。

杜念听她话没说完便问:“怪不得什么?您见过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见这个服务员。

小姑娘立马点了点头,她对刚才那个长相英俊的男孩子印象十分深刻,特意留心了人家是从哪个房间里出来的,此刻说时还有些羞答答:“他刚才出去了,我正好打扫房间的时候看到,您弟弟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他脸色不太好……”

杜念眉头一皱:“您还记得他多久之前走的吗?”

“大概……半个小时以前吧。”小姑娘想了想道。

“多谢了。”杜念听完立刻掉转头下电梯,出了酒店,他边给席音打电话边沿着自己认为可能的路线找了过去,然而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杜念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凭席音的身手,一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是怕的就是万一……

虽说席音故意不接他电话的可能性也蛮高的,可万一他不是故意,而是接不了呢?万一有什么其它不得已的原因……

杜念又走了几步后脚步骤然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地瞎找,于是拨通吴一的电话,直接问道:“你带电脑了吧?现在赶快开机。”

吴一听他声音格外严肃便也顾不上询问原因,迅速将自己的笔记本从包里掏出来打开:“开机了,现在做什么?”

“登录辛阜警察局官网,我给你账号和密码,进手机gps定位系|统输入席音的手机号。”杜念语速很快,声音却很稳。

吴一边按照他的指示操作边担忧道:“大少爷不见了么?警察局这个系|统只在辛阜市内精度高,出了市就不那么精确了。”

“有大概位置就行。”杜念沉声道。

他脑子里不光印着整个伊洛卡及其周边的地图,还对这里每条大街小巷上坐落的各家店铺、民房、餐馆、医院、酒吧等等烂熟于心。只要能知道一个大概的定位,关于席音具体在哪就不难想出线索。

“有了!”吴一那边忽然敲了下键盘,“我拍下来发你。”

“好,”杜念应完吴一照片已到,他打开扫了一眼眉心便蹙得更紧,对吴一说:“你就留在房间里盯着他的位置,有更新随时告诉我。”

“念哥!你要一个人去?还是我跟你一起——”

“你得了吧,”吴一没说完就被杜念打断,“就你那点军训形体拳的程度去了也是拖后腿,还是安静地做一个后勤吧,挂了。”

吴一:“……那你注意安全。”

杜念哼了一声算作答应,撂下电话后就往刚才地图上那一片区域赶。

要是他印象不错,那里应该是伊洛卡最为鱼龙混杂的一块,里面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没几个有能养家糊口的真本事,就仗着小镇人流量大做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勾当度日。

不过鉴于伊洛卡这里有史以来的犯|罪传统,警|匪早有勾结,只要不出现杀|人碎|尸之类的恶性事件基本都没人去管,久而久之那里也是形成了几小股势力,既各自为政又热衷于互相兼并。

官方不让他们闹得太“扰民”,他们倒也听话,平时基本都会将行动限制在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范围内,普通人没事也不会靠近去招惹。

杜念想席音应该不会是自己闯进去的,因为那里周遭的气氛跟主流街道很不一样,他不可能注意不到,或是明明注意到了还做出冒失的举动。

然而杜念这回确实想错了,席音的确是自己走到里头去的。

带走他的那几个男人虽然从“你懂的”范围外就盯上了他,却一直忍着没有下手,直到他自己越过“雷池”他们才肯露面。

这会儿,席音刚从方才遭受重击的休克中悠悠转醒,脑袋后头传来一阵阵钝痛,嘴里还有一股浓稠而劣质的酒精味,不知道是被强行灌进了什么,让他呼吸之间胃里就开始犯恶心。

随着意识慢慢回笼,席音也渐渐想起来在自己晕倒以前的事,他想起自己正跟几个男人对打的时候忽然头后面挨了一蒙棍,心头顿时一紧。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在哪?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席音尝试着半眯开眼睛,看了看,感觉这里应该是在一个颇为封闭的室内,屋里只有很微弱的光亮,暗沉沉地飘着一线昏黄。他正脸朝下趴在一张陌生的沙发上,那沙发表面不知道都沾染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原本的颜色已分辨不太清,还不时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席音觉得自己是真要吐了,他努力想把身体直起来,可是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浑身从肌肉到骨头都软得不像是自己的,这种彻头彻尾的无力感甚至比他每次身体痉挛过后的感觉还要强烈,在努力了几分钟无果之后,席音的心已经缓缓沉到了底,丝丝地往外渗着凉气,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被人下了药才会有这种状态,而若真是如此,那他在药效退去之前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就在这时,旁边似乎忽然有人站了起来,气流涌动带起一阵风,卷着沙发上那股子恶臭就入侵了席音的呼吸系|统,他一下子没忍住干呕似的咳出了声,一个粗哑又油滑的声音就在脑袋上方响了起来:“哎哟,小兄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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