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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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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交响曲作者:九萌萌

第8节

他们就没见过一个人居然能以偷窃为动机,最后发展出如此崇高的一项事业来。

不过,小镇发展很快,却始终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因为席泽一直没想好要叫什么。

这次正好赶上这个机会,他便终于决定了下来。

席泽所选的那份自己最珍贵的手稿,就是贝多芬第三交响曲——又被称作“英雄(eroica)交响曲”的手稿,席泽觉得取谐音是个不错的主意,还能更好地配合“音乐小镇”这一属性。

于是——“就叫伊洛卡吧。”席泽一锤定音。

而从此,伊洛卡镇的名字也就这么流传了下来,延续至今。

……

其实听到这里的时候,席乐的感觉还只是震惊,同时也对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祖父充满了崇敬和钦佩之情。

虽然说偷盗这个行业实在不是什么端得上台面的东西……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席泽还真是个人物。

闹了半天伊洛卡这个地方居然是他亲爷爷给命名的,这事儿怎么想都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好像连带着自己都跟着酷炫狂拽了起来。

不过,吴一的故事并没有到这里就结束。

……

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在席泽退居二线之后,就由儿子席捉云接替了他的位置。

大概是从小受他爹熏陶的缘故,席捉云也对音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长大后也养成了只偷手稿和乐器的习惯。

和席泽一样,席捉云的个性也是既聪明、又谨慎,比之席泽的心慈手软还多出一份决绝和果断来,因此在他当家之后气场竟比席泽还强上几分,虽然他才刚刚十八岁,却已经自带一种令人心生畏惧的气势。

另外,席捉云比起席泽来还更幸运一点。席泽身边当初最亲近的只有两个人,最后还有一个背叛了他,但是席捉云周围却有三个过命的好兄弟,除了他爹派给他的钟哥以外,剩下两个分别是跟他从穿开裆裤开始就一起玩到大的杜之恒和吴琛。

杜之恒只比席捉云小几个月,吴琛则比席捉云年长三岁,但是出于尊重两人都管席捉云叫“大哥”,只有钟哥虽然名义上算是席家的“下人”,但就凭他是被席泽亲手带大的这一情分,对于席捉云来说从小也算得上是半个长辈了,因此席捉云坚决不肯让钟哥喊自己“大哥”,而钟哥也不跟他客气,就管他叫“少当家”。

他们四个人各个本领都不差,席捉云深得席泽真传自不必说,杜之恒胆大心细,吴琛脑子好使,钟哥打小儿跟着席泽见过不少世面,经验丰富手段老道,凑在一块儿简直就是个“高智商犯罪团伙”,看上眼的东西从来就没失手过。

也就得亏他们只是热衷于当盗贼,要是再坏一点,迈上杀人放火的路子,那非得成为全社会的一大祸害不可。

不过就像所有个人英雄向电影里演的那样,每个主角身边一定要配个厉害的反派才能让剧情足够出彩,而老天仿佛也是为了让席捉云的才能显得更突出,便很狗血地给他安排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季衡声的儿子,季明安。

所谓的“世仇”就是这么来的。

当初席泽虽然没有太追究季衡声的所作所为,但是显然也不能容忍他继续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讨嫌,于是就将他们一家、以及那些“誓死”追随他的人一起从“基地”里驱逐了出去。

手上没“线”,兜里没钱,身后还有一堆人要养活,季衡声最初那段时间的日子简直过得苦不堪言,他没有别的生活技巧,一辈子靠偷,但是小偷小骗根本济不了什么事,大单子也没人愿意给他,真是好几次都想找棵树把自己吊死就一了百了了。

好在他还有季明安这么一个儿子。出这事的时候季明安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了,遭遇如此变故他一个小孩子竟也不慌不乱,不光自己稳得住阵脚,还能劝他爸妈以及那一堆叔叔伯伯们,那种领导气质比起他爹来要强多了。

接下来,又是一段血与泪的“奋斗”史。

季衡声自从发现自己已经是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之后就索性放开了,养家糊口、重振旗鼓的担子都甩给了季明安,一点为人父母的觉悟都没有。

而季明安比他还狠,刚接过担子的前一两年还勉强“孝顺”地接济他爹妈一点,但后来他妈生病死了,他就彻底不管他爹了,任那一辈子叛众离亲的老东西自生自灭,以至于后来他连季衡声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也懒得关心,季衡声此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其实要说句公道话,季衡声对自己的家人虽谈不上好,但也是不差的。

只可惜他教子无方,任由儿子从小在那个是非混淆、黑白不辨的“贼窝”里放养长大,长成一头白眼狼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而在这个时候,席捉云的四人小分队在“江湖”上已经颇有名气。

季明安并没有要为父亲“报仇”的孝心,但他就是看席捉云不顺眼,对这个从小处处都高他一等的“太子爷”一肚子的火气,所以本能地就想跟他对着干。

只要打听到席捉云想偷什么东西,他就一定要去搅局;黑市上散出招募席家的单子,他抢得了就抢,抢不了就毁。总之贯彻一个原则:你让我小时候不好过,我就要让你现在不痛快。

不过,席捉云显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那会儿他还有些少年心性,心说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不知道席家头上“老大”那俩字儿是怎么写的。

于是他也开始故意给季明安设套,对方给他挖一个坑他就掘人家一口井,礼尚往来绝不含糊,偶尔吃次亏很快也能找补回来,就这么有来有往、相爱相杀了好多年,竟然还莫名形成了一种动态平衡的状态,也算得上“和谐”。

然而,有一天这个平衡却忽然被打破了。

而被打破的“□□”仅仅是黑市上流传出的一则小道消息。

没有人知道消息的来源是谁,但其内容本身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引无数盗贼竞折腰。

消息说,真正的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手稿,居然面世了。

chp32礼物

故事理到这里,席乐心里已经累积了太多疑问,不得不停下来让自己消化一下。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确听席捉云有次提起过贝多芬第九交响曲手稿的事情,不过不是跟他说,而是在对席音讲的时候被他偷听到的。

那个时候的席乐其实对这些并没有太大兴趣,他从小就知道他爹对席音跟他的期望值完全不一样,几乎是云泥之别,但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不服气和委屈之后他也就习惯了。

少年时代正是爱玩的年纪,看到席音成天被席捉云“逼迫”着学这学那,连爬个树的空闲都逮不到,席乐不禁深深地为他感到可怜可惜,反倒庆幸起来没人对自己提要求。

所以,即便在后来他知道每次席捉云“单练”席音的时候不仅仅是教他弹钢琴,还会有些“秘密课程”之后,他也懒得上心,心想反正那些都跟自己没关系,“受罪”的是他哥,出于良心上的考虑顶多等他练完后多陪他玩一玩就不错了。

可是现在,听过吴一给他讲的“席氏发家史”,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杜念。”席乐静静地开口叫了一声。

面前的人倾身与他贴近了些,低下|身子扬头看着他:“问吧。”

席乐一句话在齿缝里转了几个来回,磨得他牙都有些发酸,想忍又忍不住,最后好容易挣扎着开口,选择了一个自认为对自己伤害最低的方式问道:“我爸——我的意思是……席家……有规定说继承人只能有一个吗?”

杜念深邃的眼睛定定看了他好几秒,随即郑重地嗯了一声。

席乐:“……那我爸选的人,是席音对么?”

杜念感觉到小孩儿被自己攥着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便又将他握紧了些,沉声道:“没错。”

席乐嘴角迅速咧了一下,但是弧度极小,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用力向内拽着。他深吸口气,继续说着刚才那些吴一没忍心挑明却已被他自己猜到的事情。

“按照我爷爷定的规矩,圈里的人在席家继承人未满十八岁的时候不能对他动手,否则含有密码的手稿复制本将被销毁。而到了我爸这里,他用来作为密码储存的手稿是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一样是复制品存入银行,真迹则交给了钟叔保管,是这样吧?”

杜念:“嗯,云叔为了避嫌,没有将真迹留在自己身边,交给钟叔更为稳妥。”

“是么……”席乐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咬住嘴唇顿了片刻,忽将目光倏地抬了起来直勾勾看着杜念,轻声问道:“如果、说,这么做可以保障席音的安全,那……我呢……我爸妈……他们做决定的时候,是怎么替我打算的?”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这一刻席乐和杜念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然而其实这正是杜念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他刚才跟吴一说从“最难的地方”开始讲起就是想让他把这只“烫手山芋”给接过去,可没想到吴一前面光是追忆往昔峥嵘岁月就追忆了大半天,等着他好容易要说到关键地方时却忽然不厚道地停了,借故让席乐缓缓神、消化消化,弹指间又把“山芋”给杜念甩了回来,自己先行开溜了,狡猾得有些可恶。

杜念就知道这小白脸看着一脸纯朴良善的三好学生模样,其实肚子里的弯弯绕绝不比自己少。

虽说他倒也不是不能强留下吴一,但当时看席乐的状态已经不太好了,杜念心再大也不敢逼得太紧,不好让吴一一口气把话说完再走,只能“体贴”地让他先回去,心里却已骂出了花样。

可惜骂归骂,他就算再不想回答,也避不开席乐如此直白的提问。

席乐一双眼睛还瞬也不瞬地停在他的面孔上,眼神既紧张又异常执着,杜念心头那一点所剩不多的负罪感此时全被他勾了出来。

是自己造的孽有负罪感他也就认了,可是席捉云作下的妖现在让他这个晚辈来擦屁股实在让人有点冤得慌。

杜念无可奈何地摸了摸鼻尖,借机又为自己多争取了几秒的时间,然后才一字一句斟酌地说:“乐乐,席家有自己的规矩和传统,云叔要做什么决定自然有他的考虑,我不方便评判。不过据我猜测,云叔大概是认为只要有他在肯定不会让你们出事,所以继承人选择了谁并不代表他对另一个孩子不够重视,你跟席音对他而言肯定都是一样宝贵的。”

像这样正儿八经地说完这么长一段话,在杜念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一共都没发生过几次。

然而,有幸见证并亲身体验这一纪念性场景的人并不承他的情。

席乐先是攥紧了双拳,几秒后松开,然后又攥紧,再松开,重复了好几次,期间一言不发。

杜念难得有些沉不住气。

其实要是席乐真得跳起来发一顿火,或像之前对他那样大哭大闹一场也都在他的预料范围内,可他这么默不作声地杜念就有点吃不透了。

到底该哄还是不该哄?该哄的话怎么哄?

难道要昧着良心说“没关系,虽然你爹没太考虑过你的死活,但他还是爱你的”这种屁话吗?这听起来甚至不能算安慰,更像是来煽风点火的。

可是除此之外他又能说什么?说“其实你爹根本不在乎你,只要席音好好地把席家的‘手艺’传承下去,你这个双胞胎弟|弟怎么样都无所谓”?杜念觉得自己即便有时候的确很不是东西,但也没有这么不是东西。

所以……怎么办?

杜念虽然曾经对吴一说他相信席乐在知道真相后能够挺过去,但是挺过去的方式有很多种,是云淡风轻有如闲庭漫步,还是掉一层皮甚至割肉见骨,这区别还蛮大的。

不管表面上装出多么稳如泰山的样子,一想到面前这个被自己护了十几年的孩子正在承受着煎熬,杜念就觉得太阳穴那里一跳一跳地,让人心里发慌。

“乐乐……”杜念还是没忍住站了起来,把椅子踢到后边去,自己收回一条腿避开那个尴尬的姿势,从侧面抱住席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手还在他背后轻轻拍着,像在哄小孩儿睡觉。

席乐肩膀稍微动了动,片刻后抬起头皱着眉头望向他:“你干嘛?”

“安慰你啊。”杜念心说这不明摆着么。

可是席乐却将他轻轻推开了,自己也站起身踱步到窗台边上,背对着杜念,声调平稳得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怪不得你之前总要提起我十八岁的生日,原来背后还藏着这一层。”

杜念被他反常的淡定弄得一愣,过了两秒才应道:“是啊,就是明天了。”

“也就是说,我爸之前所设置的那层保护到明天为止就不再起作用了是么。”席乐喃喃地说,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沿上滑动,直到被人轻轻握|住,又朝他手心里塞了个颇为小巧的物件儿,那种冰冷坚|硬的触感甫一传来就让席乐心头一颤。

“不起作用也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在么。”杜念塞完了东西就毫不避嫌地伸手环在席乐腰间,嘴唇几乎快要贴到人家耳朵上去。

他说话时带出的湿热气息一钻进来席乐就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头皮麻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腰腹那里不知怎的又有一种说酸不酸、说软不软的感觉,他便使劲握紧了手中那块凉凉的东西,深深吸气,努力将一身鸡皮疙瘩都压了下去。

“这是……”待平复了这种奇怪的生理反应后席乐才抬起手,把杜念给他的硬疙瘩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竟然是一把不到成年人手掌大小的手|枪。

席乐对这方面懂得多,目光一落上去就立时被这极其精巧的设计和构造给吸引住了,爱不释手地看了好一阵儿才难以置信地问:“这难道是……dellger?”

杜念笑笑点头:“就知道你识货,用来当生日礼物,喜欢么?”

席乐扭过头呆愣地看看他,然后又转回来,极轻地嗯了一声。

历史上,曾经有位特别著名的总统就是被这把可以藏匿于掌心之中的袖珍手|枪给暗杀致死的,因此这枪的名字也随着这起事件被人所铭记。

席乐从小就爱玩枪,一直都想有一支属于自己的枪可以让他随身佩戴,但是显然家里人不会同意,连杜念当时都是坚决反对,没想到今天他竟会亲自送给他一把dellger。

“……明天开始,会很危险吗?”席乐已经猜到了杜念送他枪的目的。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杜念说得轻松,可是席乐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就觉得这话没多少可信度。

他轻轻拨弄着枪上的扳机,弄出哒哒的响声,“杜念,你实话告诉我,你带我来伊洛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别说是为了找出席音,这理由我现在不信。”

杜念眯了眯眼:“你觉得会是什么?”

席乐:“我猜你是故意带我离开辛阜,故意赶在我十八岁生日的这个时间点上,怕我留在那里会有危险对么?”

杜念眉梢一挑,搂住他的腰轻轻一转,让两个人变成面对面地站着,四束目光汇聚成两道平行线,专注地看进对方眼底。

“乐乐,你忽然说我的好让我很不习惯啊。”杜念笑出一脸浮夸的荡漾。

“别蹬鼻子上脸。”席乐反射性地堵他一句,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席音”了,也不再是那个对“抛弃了自己”的人感到万分绝望和愤怒的“前席乐”,他似乎并没有继续对杜念冷言冷语的理由。

可是这样的态度,一时半会儿还转不过来。

而趁他微微愣神的工夫,杜念已经笑眯眯地贴到他面前,两人鼻尖就快要挨到一起去,席乐猛一回神想往后撤,可头刚一动就碰到了杜念撑在他脑后的“黑手”,这只“黑手”的主人还笑得越发邪性起来。

“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不用改回去,我也习惯被你横眉冷对了。”杜念说时又将席乐的头朝自己按了按,这下鼻尖是真挨上了,连嘴唇都只差那么一点点若有若无的距离,席乐不禁轻轻倒吸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有病……”他颇为小心地躲过杜念近在咫尺的脸,侧过头有些艰难地开口,心脏又开始不听使唤地加速跳动起来。

杜念低低笑了两声,头一低,竟顺着他偏头的动作吻上了他颈侧,舌尖轻轻一舔一勾,席乐只觉得自己脑子瞬间嗡得一声——当空炸成了一朵霸王花。

“杜念——”席乐刚想控诉几句,然而话一出口他就差点被自己软绵绵的跟娇|喘似的声音给吓尿,赶紧又把嘴闭上,可是某人却越发来劲了。

“喂……”席乐手撑在杜念的胸前,想推却使不上力,感觉自己脖子都快被他舔湿了,像大夏天日头底下的冰棍儿,再用力点吸说不定都能听见滋儿滋儿的水声,臊得他面红耳赤,实在有些受不了,终于狠憋了一口气下足力气将这人推开了一些距离,哑着嗓子骂道:“你吃错药了?!突然发什么情!”

被推开的杜念不急不恼,细长的眼睛轻轻眯起,眼角仿佛带着钩子一般往上挑了挑,看得席乐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滞了一瞬。

杜念看着他的反应弯唇道:“乐乐,我现在发现有时候得不到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一旦得到过,再想戒就难了。”

席乐:“……你他妈别精虫上脑还给自己找这么清新脱俗的借口!”

“那我直接一点?”杜念的手在席乐脑后轻轻揉|捏着,手指穿进发间流连缱绻,所到之处无不激起一小串细微的电流,席乐的呼吸随着他这格外轻缓的动作却渐渐变得急促起来,脑海中不停闪过昨天的某些画面,不知不觉间勾起了他与当时差不多的感觉。

就在席乐下意识地揪住杜念肩膀上的衣服时,身|下却忽然传来异样的触感,他身体一震,猛地抬头视线便直直撞进了杜念灼|热的瞳仁里。

席乐喉咙发紧:“……你不是来真的吧……”

“你希望我来真的么?”杜念一只手握着他诚实的“反应”,逼近后低沉着嗓音缓缓地道:“乐乐,我想忍,但是快要忍不住了……如果你想拒绝我,趁现在还来得及。”

席乐:“……”

现在他妈的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吗?!

席乐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

然后,他就拉过杜念的领子狠狠碾上了他的嘴唇。

爱是不是吧。

chp33席音

辛阜市,午夜,十二点整。

对于在暗处潜伏了十几年之久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钟叔前几天刚从席家的储藏室里将被自己封存了整整二十年的“老伙计“取了出来,虽然这么久不用刀锋有点钝,但经过他几天的磨砺已经能够看出当年的光彩。

他是个“老派儿”,用枪总觉得不够自如,还得是沉甸甸的刀端在手里心底才能踏实。

“钟叔,都准备好了么?”

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只不过比近几年听习惯了的那一个要略微低沉些。

钟叔循声望向扶梯上,看见说话的人正在下楼,便点点头站起身道:“准备好了,大少爷。“

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长着一张和席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一样俊秀的眉眼,轮廓却比席乐的更加锋利凛然,一眼看上去只觉得一股肃杀之气迎面逼来。

这个人,俨然是已经失踪三年的席音。

钟叔对于席音的出现并无特殊表示,但当看到席音背后出现的另一个男人时,他却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手中的刀柄。

不过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席音背后那人的眼睛。

“老爷子,对我不必有这么大敌意吧。”那人生了一幅花花公子的好面相,笑起来却凉凉地渗着几分森冷,看起来年纪不过三十岁上下,身上那股子在刀光血影里浸淫出来的血腥气却已经浓得让钟叔这个“老江湖”嗅着都觉得不大舒服。

闻言钟叔也没有理会,依旧保持紧握武器的姿势一脸戒备地盯着他。

那人像是颇为无奈地摊了下手,紧走几步绕过席音走到钟叔跟前,看架势是准备要理论几句。

“季拾。”席音这时却从他背后淡淡地叫了一声,声音里暗含威胁。

被叫做“季拾”的男人脚步顿了一下,停在离钟叔有三步远的地方,回头冲席音扬唇一笑:“放心,我没打算做什么。”

席音没有回他的话,过来后手轻轻附上钟叔肩头,神情是不符合他年龄的沉稳:“钟叔,您说过相信我的判断,对么?”

钟叔微微颔首:“是。”

席音手上加了些力度,拍了两下:“既然信我,暂时先跟他和平共处吧,把今晚度过去再说其他事。”

钟叔低下头,握刀的手垂至身侧:“是。”

季拾在一旁看着不由轻哧一声:“不愧是席家大少爷,说话就是有份量。”

“显而易见的事还要说出来,不是你的风格。”席音抬了抬眼皮,目光清寒如潭水,扫到季拾身上时多停了几秒,“人你都布置好了?”

“全部各就各位。”季拾啪得打了个响指,似笑非笑地说:“音子,先说好,我不敢保证今晚一定能捉到‘大鱼’,估计来得主要是些杂毛军。”

席音听了嘴角迅速牵动一下,笑意浅得稍纵即逝:“杂毛军有杂毛军的用处,他们不来,我们怎么引蛇出洞。对于这条‘大鱼’,虽然缩起来比王八还谨慎,但我跟了这么久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以前他不肯露头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筹码,如今筹码可是都放出来了,他再不出面就得面临东西被别人抢走的危险,我不信他不着急。”

季拾点头:“肯定会着急,他之前那么急着‘销毁证据’就足够证明我们找对方向了,他已经坐不住了。”

席音:“嗯,稳扎稳打,随机应变吧。”

钟叔听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到这时候终于忍不住打断道:“大少爷,方便借一步说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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