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嘴想反驳,但却完全站不住脚,已经完全被热意占据的大脑,终于开始转动了,努力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
终于他想起了些许,激动地道:“爹,我想起来了。我吃了几杯酒,觉得有几分醉意,就出来走走。结果在路上遇到一个疯女人,她忽然扑向我,身上还有一股血腥味,是不是她给我下的药?”
程晏仔细想了几遍,今晚发生的事情,唯有这个受伤女子是个变数,其余和寻常一样。
“哦?然后呢,那女子把你扑倒了?”
程晏立刻摇头,还有些美滋滋地炫耀道:“怎么可能?小爷——”
他又想自称小爷,可是想起方才父亲奚落的话,立刻轻咳一声,语气收敛了几分。
“我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给制住?一拳头就把她撂倒了,她连哼都没能哼出声来。”
“那这么柔弱的女子,是如何给你下药的呢?”程亭钰轻声询问。
原本正得意洋洋的程晏,瞬间被问住了。
他下意识抬头,就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他的眼神里,总透着一股讥诮。
少年禁不得激,立刻反驳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死了。”程亭钰冷声道。
“她给我下药,就该死!”
程晏连步也不跑了,就这么梗着脖子看向他,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像一头倔驴一样。
程亭钰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头,这孩子没救了。
天真愚蠢,他已经提醒有漏洞,却仍然死不悔改,坚持自己那一套逻辑,还偏偏生在了程国公府,简直是早死的命格。
“该找人教教你,什么叫多长心眼了。”他无奈地道。
这回程晏听懂了,非常不满地抗议道:“爹,你这是在说我缺心眼吗?才没有,先生都夸我聪明。”
程亭钰已经听不下去了,让影卫把这小兔崽子带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夜风吹过,旁边的几棵竹子发出沙沙声。
男人一脸苦恼地坐在那里,脑海里的计划早就成型,只是一想起那人的难缠程度,他就下不定决心。
直到看见儿子蠢成这样,再不遭受一顿阴谋诡计的毒打,估计都不知怎么死的。
“哎,这得下血本。”他咬牙轻叹。
温家开始为三姑娘找夫君了,五公主也被禁足了,她让侍卫送来一封道歉信。
语气恳求地阐述了经过,寻求温明蕴的原谅,对于她恶劣的处境,五公主也相当清楚,还掏心掏肺地支招。
【如意,这天下什么东西不好找,但是男人最好找了。我见多了女子在家时千娇百宠,嫁了人之后一朝跌落,处处小心谨慎,劳心劳力,伺候一家老小苦熬日子。你听我的,不要找什么门当户对,因为高门大户的男人都眼高于顶。
士大夫出身的男人,不一定风光朗月,还可能是个伪君子。
而你嫁过去之后,在家世上无法碾压的时候,连后悔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只能听之任之,成为夫家晋升道路的血肉,任由其敲骨吸髓。
你听我的,就找个顺眼的贫民男子成亲,他只需要听你的话就行,实在腻味了就当养一条小狗,至于所谓的家世地位,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等父皇的气消了,我们就义结金兰,让我母妃收你为义女,封个县主给你当当。到时候在县主府里,你大可以弄四五六七个男人当侍宠,谁也管不了你。】
这封信写得很长,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再加上五公主被禁足,想必心中有许多话要说,一时之间刹不住车。
温明蕴看完整封信之后,忍不住轻笑。
“哎,可恨我不为男子,否则定入公主府,为你裙下之臣。”她轻声感慨道。
五公主的提议太好了,让人心花怒放,但实际操作起来太难。
从第一步义结金兰就有可能卡壳,况且皇上能纵容五公主的享乐,等皇上驾崩,登基的新皇是否能够容忍呢?
她在写回信的时候,红枫递上了一封帖子。
“姑娘,程国公府六姑娘递来的帖子,邀您去喝茶。”
温明蕴一怔,她都没见过这位六姑娘,不过当她拆开帖子,发现里面还附带一颗珍珠,便知道背后想约她的人是谁了。
迎客来酒楼里,还是之前那间包厢,两人相对而坐。
“三姑娘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程亭钰正在煮茶,见她落座,立刻奉上一杯茶。
温明蕴不以为意地道:“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的。不过是一桩小麻烦,很快便能解决,不劳程家大爷挂心。”
男人倒水的动作微微一顿,下意识抬头与她对视。
女子脸上是浅淡客套的笑容,不曾有半分勉强,很显然她这话不是说谎,而是有绝对的自信。
“哦?女子嫁人乃是终身大事,若是一步踏错,恐怕悔恨终身。我还未曾有哪位女子如此淡然,三姑娘让我长见识了。”程亭钰直接挑明,同时依然还是在试探。
眼前的女人很会演戏,万一是装的呢?
毕竟她活了二十二年,却连一门亲事都没定过,虽说其中大部分原因归结于她孱弱的身体,可温家乃是世代清流,哪怕找不到门当户对的,每年都有那么多新科进士,真要挑的话,绝对有无数上赶着的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