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隆咕隆的马车声在宰相府前嘎然停下。
萧茗铭从容地走下马车,看着这朱红色的大门,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宛若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门卫看见他的到来,先是一惊,随即喜出望外的上前招呼道。
「大少爷回来了!」
萧茗铭点点头,朝里头大厅处望去,这遭回来也算是回来和父亲告罪的,也不知道父亲知道肖清弦的事了没有。
才踏入大门,向氏便匆匆忙忙的迎上前,将萧茗铭抱个满怀,几个月不见,她的宝贝儿子居然长了这么大的个子。
「娘亲,好久不见。」
「阿娘的宝贝儿子回来了,你看看你这在宫里是怎么回事,怎么将自己搞成了这副德行?」
为了怕脖子上的红痕过于引人注目,萧茗铭临行前刻意选了套高领得内袍穿着,他知道要是自己的母亲看见他脖子上的痕跡,肯定不会善罢干休。
虽是如此,这几番折腾,加上今日一大清早天未亮就啟程,原本就清瘦的脸庞更垄罩着一层阴影。
「这宫里是不给人吃饭是吗?你看看你这瘦成了什么样子?!」
向氏心疼地在萧茗铭身上又揉又捏,巴不得现在就将府里所有好吃的都给他捧上。
萧茗铭笑着摇了摇头,想起在三皇子那儿惨不忍睹的伙食,原本带着笑意的眼色又垂了下来。
「这宫里的膳食自是好的,只是儿子想若是积食太多反倒会使人精神不继,所以刻意少吃了点,你瞧儿子这不也还是长个子了,都比阿娘还要高了。」
「你跟我一个女人家有什么好比的。」
向氏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神秘兮兮的往内厅看了几眼后,便将萧茗铭拉至一旁低声道,「这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这二殿下从昨天夜里和你父亲就在商议事情,到现在还不见他们从书房出来,今天你又突然回来,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萧茗铭面有难色,虽说母亲不见得会对肖清弦的安危感兴趣,但听闻二皇子竟昨夜就到访直至今晨,恐怕要说和他一点关係也没有,他也是不信的。
萧茗铭附耳在向氏耳边,悄声交代了肖清弦中毒之事,也简单的提到了自己成了给肖清弦下毒的嫌疑人之事,而自己险些惨遭皇后毒手之事却隻字未提。
「这可怎么办?你父亲前些日子才对你替太子说情之事气个半死,这清弦还未清醒,现在又身中异毒,这笔帐肯定要算在你头上的。」向氏急切的说道。
「孩儿知道,这不赶紧回来给父亲做个解释,只要父亲愿意相信儿子的清白,儿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将清弦救回来。」
「希望你说的这番话出自肺腑之言。」
母子身后传来肖丞相的声音,两人连忙回过头查看,只见二皇子手掷摺扇,好整以暇的走在肖常安身边,这一夜未眠,肖常安的脸色明显不佳,反倒这二皇子丝毫未显疲态,仍旧是那一副清间的做派。
「宫里发生的事,二殿下已经和我说明清楚,姑且就当作这一切都是皇后的手笔,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得想办法救回清弦的命,如今他身中奇毒,太医院也无法医治,想要和世人证明你的清白,只能由你去找出救治清弦的解药。」
肖常安的话颇具威严,言语中透漏着不容人存疑的压迫性,萧茗铭自然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劲,这下毒之人明明就是二皇子,显然他已经料到自己会回来相府和自家父亲解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所幸先下手一步,在他回来前将事情的真相扭曲,刻意塑造成这一切都是皇后的计画,加深宰相和皇后之间的芥蒂。
「父亲......」
「丞相和夫人若是方便,不知是否能够给我和肖公子两人单独谈谈的机会?」
在萧茗铭开口之前,易扶燁率先打断了他的话,这二皇子的要求肖常安自是应从,萧茗铭也不急着戳破他,只想知道这二皇子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二皇子这么大费周章,不知道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相府的势力一向都是二皇子背后最大的靠山,凭藉着母亲庆妃和肖常安的裙带关係,二皇子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自是不同凡响,加上二皇子自身的刻苦勤学,即便年纪轻轻,前朝的声势就已是一片大好,甚至有凌驾于太子之上的趋势。
这样前途一片光明的人,到底为何偏偏要和他这个不成气候的原反派过不去?
「我想要的,我在牢里就和你说过了,肖大少爷不是这时候还跟我装傻吧?肖丞相这些年的作风越来越保守了,和以往的雷厉风行大相逕庭,我不免猜测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因素,但我此时正是要扳倒太子的重要时刻,若是没有肖丞相的鼎力相助,怕是不成。」
肖常安在朝堂上的作风是有名的犀利,说一不二,也几乎无人敢在朝堂上和他出言对峙,更别提与他分庭抗礼,丞相所属的文人一脉几乎连成一气,自然也归于二皇子麾下,但皇后的亲哥哥是镇国大将军,眾武将之首,每次上朝野只有他敢和肖常安过不去,这前朝的纷争原该日渐火热,怎料这些年的丞相反倒一改其作风,任由皇后的兄长在眾大臣将领与皇帝面前驳斥自己的意见。
易扶燁耐心地和萧茗铭分析起肖常安的异状,萧茗铭听着听着,倏地灵光一闪,有了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