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上前,“阿弥陀佛,殿下。”
涟卿笑道,“今日来替陛下上香祈福,有劳方丈和诸位大师。”
方丈率领身后一众僧人,双手合十,齐声念叨,“阿弥陀佛。”
而后,方丈引路:“殿下,这边请。”
普照寺是佛门清净地,随行禁军不会佩刀入内,但层层值守之下,也算密不透风,半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普照寺不大,方丈陪同着涟卿逐一在佛像前叩拜。
涟卿也在大殿中听了僧人诵经,木鱼声声,梵音袅袅,藏在心底的不安仿佛在诵经声中慢慢洗涤与平复。
但等梵音声落,心中早前盛满梵音处,又骤然一空。
好像,缺了什么……
“方才听殿下说,殿下近来时常梦魇?”诵经结束后,方丈陪同涟卿出了殿中。
涟卿颔首,如实道,“是,就是近来总是反复做同一个噩梦,正想问问方丈,可有消除梦魇业障之法?”
方丈诧异看她,“殿下还在做早前的噩梦吗?”
涟卿意外,早前?
方丈笑道,“老衲记得殿下早前来京中时,就曾在此处拜过卧佛,也说梦到不好的事,想求佛祖保佑,消除梦魇业障。”
涟卿不由想起梦里那道湖蓝色的锦衣华袍身影,还有滴着鲜血的长袖,涟卿声音微沉,“那方丈可还记得我说起过梦到什么吗?”
“阿弥陀佛,”方丈不言妄语,“老衲记得,殿下那时是说梦到了不认识的人,身上沾满了血迹。”
涟卿眉间微拢,很快,眼中又恢复了平静,“我记不得早前的事了……”
方丈再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殿下,佛家讲求缘分,若有机缘,殿下定能想起,无需自扰。”
“方丈言之有理。”涟卿笑了笑。
方丈继续道,“殿下多梦魇,可拜卧佛求睡眠安稳,殿下随老衲来。”
“好。”
去往睡佛石像的路上,涟卿心里一直想着方丈刚才的话。
——梦到不认识的人,身上沾满血迹……
难道真是同一个梦?
等到石像处,涟卿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这尊卧佛石像上。佛像身着袈裟,面部丰盈,神态安祥,双目微闭,似睡非睡(注1),栩栩如生,又平静而让人心中安宁。
涟卿虔诚叩拜。
东宫祈福结束,禁军开始安排回京事宜。
东宫的马车已经停在寺外。
方丈陪同着涟卿往寺外去,临至禅院处,方丈朝涟卿道,“殿下稍后,有卷经文,还请殿下代为呈给陛下。”
涟卿应好。
禅院是僧尼居住之处,禅院中的诵经声与木鱼声反倒衬出了寺中的清净。
涟卿心里一直想着方丈刚才的话,出神间,一只猫沿着屋檐跳下,落在涟卿跟前。
周围值守的禁军都虚惊一场,刚才一瞬间的紧张气氛在看清是只猫后,也都慢慢缓和下来。
那只小猫弓着身子,一面喵喵叫着,一面朝着涟卿踩着猫步,试探着上前。
涟卿觉得有趣。
但惠嬷嬷吓得脸色都变了,“走,赶紧赶走!”
惠嬷嬷怕猫,还怕得不轻。
周围的禁军正要听令上前,又听涟卿开口,“等等。”
惠嬷嬷既诧异,又害怕得看她,也看着那只猫走到她脚下蹭她。
涟卿半蹲下。
不知为何,她好像不怎么担心它,而且它看向她的时候,她觉得心底暖意,也想伸手摸它。
眼看着东宫要伸手,惠嬷嬷心惊肉跳,“殿下,小心野猫伤人。”
惠嬷嬷话音未落,涟卿已经伸手抚上小猫的头顶。它也舒服得仰首,安静让她摸着,眯起眼睛,主动往她指尖处亲昵蹭了蹭。
哪里有想伤人的模样?
分明是想同人亲近,享受,也不害怕……
惠嬷嬷脸色很有些难看。
涟卿唇瓣微微勾了勾,温声道,“这只应当不是野猫,被照顾得这么好,是有人养的,怎么会在这里?”
涟卿环顾四周,但周围也看不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