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快。”他轻声。
“你不担心吗?”她没看他,继续靠在他怀中。
“我也担心你。”他如实说道。
涟卿羽睫轻轻眨了眨,他分明说得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却温暖有力,连同着方才的记忆一道,落在心底。
他继续道,“陈翎做了这么久的天子,有城府,即便遇事,总会有后路。但对方一样有城府,没有完全的把握不会同陈翎鱼死网破,两边都在博弈,有人想把沈辞从陈翎身边支走,陈翎肯定会借故将沈辞支走,请君入瓮。两边的戏都要做得真,就要时间……”
涟卿这才抬头看他,乌黑清亮的眼睛,清澈不然尘霜,却又明显还在方才的余温在,“你会不会危险?”
陈修远意外。
他担心的是她。
但同样的,她担心的是他……
他指尖抚过她唇畔,她眸间旖旎,他想起方才时候,极致愉悦,也极致沉迷,他想日日同她一处。
“别担心我,我不会有危险的,旁人只会针对陈翎和沈辞,不会针对我,我是怕沈辞不在,陈翎要掌控大局,有人会拿念念做威胁,我心里有担心。在燕韩,能威胁我的人还没有……”他如实道。
他真正危险,是在这里。
他于西秦,就似沈辞于燕韩一样。
在燕韩,如果有人要动陈翎,就一定会先动沈辞;同样的道理,在西秦,如果有人要动涟卿,就一定会从他这里下手。
所以,他在燕韩,其实比在西秦安稳。
在燕韩,谁都动不到敬平王府头上,包括陈翎。
她看他,不知他是特意宽慰,还是真的,但她对他的信赖,根深蒂固,包括记不起任何事情时,她也信赖他。
“我先送你回京,等你安全抵京后,我再离开,京中比路上安稳,我离开也放心。”他看她。
眼下是九月中旬,原本,祭天大典结束,还会在鲁山附近继续呆到九月末十月初再走,但鲁山回京要将近一月,那就是十一月初了,她怕他来不及。
“那我告诉大监,这两日返京。”
“不,照旧。”他笃定。
涟卿诧异看他,他继续道,“刚才说的,有人在背后试探,最好的回应就是一丝蛛丝马迹都不要留。原本是十月初走,就十月初走。没有人行刺,没有人遇刺,所有的捕风捉影都不予理会,让对方做了事,等于什么事都没做,他沉不住气,才会露出马脚。”
涟卿会意,只是,“十月初,不会太迟吗?”
他凑近,“小尾巴,怎么不问,是不是我舍不得你?”
她:“……”
“燕韩的事,我心中有数,我会尽快回来的。”陈修远伸手绾过她耳发,“和你商量件事。”
“怎么了?”美目含韵,即便不是特意,也能轻易撩人心扉。
“我想让陈壁留在西秦,你让他跟着你。”他凝眸看她。
“陈壁是你身边的人,他不在……”她话音未落,他出声打断,“如果他不在,我遇到危险,那他在不在其实都一样。”
涟卿语塞。
“但在这处不同。”他看她,“陈壁同你在一处,我安心。”
涟卿仰首看他,也忽然会意。
他安心,才能专心处理燕韩的事,才能尽快回西秦。
“陈壁你可以信得过,他可以帮你做很多事,调动我在这处的暗卫。西秦国中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管西秦背后的人是谁,陈壁都会拼死护着你。他在,就同我在一样。他会告诉我这里所有事情,即便我不在西秦,我都清楚你这里的事,不怕。”他温声。
她伸手抱他,“我不怕,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你不在的时候。
山脚,东西苑落中。
“听说天子在祭天遇刺,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但我听说是天子踩空,伤了手臂,太医去过,说是蹭伤。如果真是遇刺,鲁山这处恐怕早就戒严了,往来都会严格盘查,但现在连丝风声都没有。”
“好像是说,有内侍官在祭坛那处碰翻了香炉,禁军护着天子避开,天子伤了手臂,内侍官和禁军都已经领罚了。”
“不像是有刺客,应当谬传了。如果真有刺客,禁军的守卫肯定会调整,回京的时间也会提前,但方才听内侍官所言,之后的行程按既定的来,没有额外的安排。”
“但确实听说今日太傅,徐老大人等几位老臣都去了天子寝宫,怕不是真有什么大事?”
“可我方才见过太傅,并没什么异样。”
“搞不好是虚惊一场,几位老臣同天子一处,自然是有事情要商议,有些见风是雨了。”
“虚虚实实,说什么的都有,但见太傅,大监和何嬷嬷这处多的解释都没有,想来是解释都没必要,我等也勿庸人自扰了。”
“也是。”
“自天子登基以来,一直勤勉于政事,朝中诸事循序渐进,皆尽向好。四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是朝中,乃至国中的大事,此时忽然传出天子的遇刺的流言蜚语,其心可诛。”
“是啊!难得朝中太平,可总有不想太平之人,何必成起爪牙,行推波助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