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远放下鱼食,“我这几日一直在想,涟卿提起过,淮阳郡王府大火的时候,卓逸在,而且卓逸冒死救了她,那这种情谊(他姑且称之为情谊),怎么会不告诉她这件事?”
陈壁诧异,是了……
但是,陈壁迟疑,“如果早前平远王世子真的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一直不同主上提起。就算真的是想平远王府置身事外,但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突然去浣城,避开京中见主上?”
陈修远袖间拂过石几,“合适时机。”
陈壁没明白。
陈修远看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试探我,确认我的身份?”
陈壁微讶。
“浣城在燕韩和西秦交界之处,他知道我让人盯着他,如果我去浣城,说明他的猜测是对的;如果我不去浣城,那就说明他的猜测是错的,他就会变成真是去浣城寻人,此事不会有一丝风声……”
陈修远轻哂,“他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有本事能护涟卿安稳。”
陈壁眼神微妙不同。
果断噤声,不接话。
陈修远看他,“让人告诉陈竹一声,我去浣城的时候,陈竹也到浣城。岑远离京,始终会有人去打听岑远下落,那就让他们去打听,陈竹能应付这些。放人在,比不放心人安稳。”
“好。”但陈壁也看他,头疼道,“那,岑公子他怎么办?”
陈修远似是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不是长风听讲学吗?那就让他一直听讲学,他一心扑在学术上,心里装不下别的事。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
陈壁:“……”
死的都能被说成活的。
临末,陈修远交待:“涟卿在宫中,你要出入自如,就要有禁军腰牌。陈玉不便在京中露面,你让他继续盯着旁的事情。陈楠和陈淼随我回京,陈穗和陈铭两人跟着你。另外,我虽然不在西秦,但我要清楚,西秦国中每一日发生的事情。”
陈壁拱手,“是。”
“让陈淼安排下,明日晨间离京。”
陈壁看他:“……”
陈壁没应声,他转眸看向他。
陈壁挠头,尴尬道,“晨间走得了吗?”
说完就后悔,扇自己的嘴,心里嘀咕着,让你嘴碎,关你什么事!
“哦。”陈修远悠悠道,“也是,那就晌午吧。”
陈壁:“……”
陈壁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黄昏前后,陈修远入宫,宫中开始陆续掌灯。
天子才从鲁山祭天回来,宫中各处都忙碌起来,途径之处,巡逻的禁军和宫人纷纷朝太傅问候。
“陛下不在?”到寝殿的时候,没见到涟卿。
瓶子留在寝殿这处,见了陈修远来,快步上前,“太傅,陛下去清和殿了。”
清和殿是处理政事的地方,刚回宫中就去了清和殿,她这一阵是勤勉过了头……
她一直都是赶鸭子上架的一个,但自从登基之后,仿佛不同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在其位,她比旁人都认真。
“我去清和殿看看。”
寝殿离清和殿不远,是为了方便天子。
走在宫中,陈修远才忽然想起,他好像已经慢慢习惯西秦,慢慢习惯西秦宫中的落日黄昏,也慢慢习惯寝殿往返与清和殿的路,更慢慢习惯,岑远这个身份,和岑远这个身份才能与她一处……
他是要永远做岑远?
还是要以陈修远的身份留在西秦?
这些他想过,却没全然想清楚过。
有利有弊,利弊权衡的时候,没那么快抉择,稍有不慎,他也会成为涟卿的绊脚石。
岑远是太傅,再如何,都是西秦国中之人。
但他是燕韩敬平王,西秦国中的诸侯、世家,朝臣,乃至封疆大吏,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一个外人做上君?
尤其是,涟卿还信任她。
这些都是要深思熟虑的,也不急于一时。
是涟韵替他和阿卿留了时间,生辰宴上,涟韵将几大世家洗牌,所以短时间内,朝臣想看到的都是天子在政事上的建树,不会催大婚,更不会催子嗣之事,但这个时间不会很久。
等他这次从燕韩回来,就要做决断了。
他也要同陈翎商议。
燕韩的江山是陈家的,敬平王府是天子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