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卿和陈蕴都愣住。
很快,涟卿心中像钝器划过,想起最后同二哥分开的时候,即便是在梧城,明知是在燕韩境内,二哥夜里还是会被噩梦惊醒,也会整宿睡不着,但凡风吹草动,都异常戒备……
史伯说起的话,触到了涟卿心底深处。
如果史伯没见过二哥,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史伯是见过二哥的……
涟卿心底莫名难受。
想起从小到大,时常陪在身边,一会儿出没一次唤声阿卿,一会儿出没一次送冰糖葫芦给他的二哥,又想起梧城分开时,二哥朝她笑的模样……
涟卿好似剜心,“我知道了。”
史伯见她如此,继续叹道,“原本这一趟老奴不当来的,但世子不放心,就似魔怔一般,说怕都回西秦了,路上还有意外……”
史伯言罢,眼中有泪光闪烁,“这些事,本来不该这个时候同三小姐说起的,但陈侍卫问起,老奴只能据实告诉三小姐。三小姐之前的踪迹,世子是没同府中旁人说起,就连王爷和王妃问起,世子也只说三小姐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旁的事情一口都不透露,旁人也不敢问,早前有旁的事,府中有人多问了声,世子就似入了魔一般,非要寻根究底……不是老奴特意想……”
言及此处,史伯哽咽,再没说出话来。
陈蕴也看向涟卿,见涟卿鼻尖微红,也心知肚明,史伯说的,四小姐应当都清楚。
涟恒公子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但并不知道这些。
而淮阳郡王府的事,他更多问无益。
见涟卿这处打消了疑虑,陈蕴没有再多问,而史伯这处伸手擦了擦眼角,温声道,“四小姐,我们尽快回淮阳吧,府中都想您了。”
涟卿点头。
陈蕴也转身看向阁楼外,朝阁楼外的两个方向依次点头,远处的暗卫才陆续接触戒备,很快,周围也有模仿的鸟叫声响起,陈蕴知晓已经通知到了别处的暗卫。
近处,也有侍卫上前
陈蕴低声吩咐道,“准备入城。”
侍卫应声。
这处,史伯又同涟卿说了会儿话,然后才一道往浣城城中去。
因为随行的时候早就散开了,所以陈蕴好似就带了十余人同涟卿一处,史伯问起,陈蕴也道,路上怕麻烦,来的人不多。
史伯会意,只说回淮阳还要几日,他好安排路上的行程和用度。
陈蕴拱手,“有劳史伯了。”
史伯笑容可掬。
入浣城前,陈蕴让人送信回京中,信中说起先是在浣城外徘徊了两日,而后淮阳郡王府的管家史伯来了浣城迎候,今日就会护送四小姐入浣城,诸事平安,主上放心。
眼下就在浣城,入了浣城就正式算是西秦地界,即便有史伯在,也处处都需要比早前更小心谨慎些;而且,从现在起,即便是死在这里,也不能透露任何一丝关于他们来自敬平王府的消息。
经过城门口的盘查,马车缓缓驶入城中。
史伯和涟卿许久未见,有很多话要说,都是淮阳郡王府的家事,陈蕴同旁的侍卫在马车外共乘,将时间留给史伯和涟卿。
涟卿问起很多家中的事,也问起大理寺牢狱的事,也知道史伯怕她担心,挑了轻的说。
过去的这一年,淮阳郡王府遭逢罹难,如今能见到府中的人,听到府中的消息,对涟卿来说都是珍贵的。
史伯是看着她长大的,在涟卿心中,史伯也是家人……
涟卿同史伯在马车中说话,陈蕴同旁的侍卫子在外。
侍卫轻声叹道,“总算到西秦了。”
陈蕴懒洋洋道,“注意口音。”
侍卫顿时切换成了西秦口音。
浣城这附近原本就同燕韩接壤,口音相比西秦京中,其实更接近燕韩口音,陈蕴同这十余人都是暗卫,熟悉这些口音很快,而且,他们早前跟着涟恒公子一道去过长风,很熟悉涟恒公子的口音,再加上这一路的练习,所以近乎张口就来。
“头儿,这趟应当没事了吧。”侍卫感叹。
陈蕴双手抱头,“也不知道啊,感觉倒是风平浪静,就前两日紧张了些,但史伯这趟来,说的都同四小姐记得的对得上,而且,四小姐说史伯是府中的老人了,应当稳妥。反正,走走看吧,但也让兄弟都警戒些,这里毕竟不是燕韩,怕生事端。”
侍卫应是。
陈蕴仰首望着半空,话虽如此,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是太顺了?
但太顺应当是好事。
还是,这个忽然出现的史伯……
“陈影。”陈蕴唤了声。
陈影看他,“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