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朕就是要查他。”涟卿淡声。
贺之同古怪看她。
如果他没记错,之前先帝生辰宴的时候,御史台的那个孟行还抖出来一件旧事,景王之乱之后,冯志远在负责巡查景王余党,当时查得异常严苛,不少世家都受了牵连,也有无辜之人,但先帝当时才痛失亲人,所以宁肯错杀,也没放过……
而淮阳郡王府,一是与景王同宗,二是淮阳郡王与景王手下的谋士薛仁书交好,而且走动频繁,这些事情在当时看来,无论哪一条,淮阳郡王府都应当受牵连,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铁面无私的冯志远没有。
眼下看来,要么是遗漏了,要么是特意袒护的。
这件事在天子登基之后,就更是忌讳!
谁不怕掉脑袋,会主动去提?
定远侯之乱才结束,这么戳天子脊梁骨的事,谁脑残去做?
但,但天子竟然让他去查冯志远……
这是,看他组建暗卫不得力,找个理由把他干掉吗?
等回过神来,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天子再怎么还是个正常人,做不出来这种事。
只是,太匪夷所思了些。
“替朕去仔细查查冯志远,不仅是生平,朕还要他退养前后,同哪些暗地走动过,走动得亲近,他接触的人,总是,就是冯志远此人朕要知道的清清楚楚!尤其是……”涟卿停顿,然后着重道,“他同淮阳郡王府,同我爹,我大哥之间的走动。”
贺之同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是要他的命啊!
这怎么查啊!
明明知道他同涟宋有过节!
涟宋人都死了,还……
贺之同又开始重新拾起天子是特意点他的意思。
涟卿见他出神,轻咳了两声,贺之同还沉浸在其中,涟卿只能拿起一侧的废纸,搓成一团,砸在他头上,他才回过神来。
涟卿继续道,“冯志远在鄞州,马上过年了,年关休沐好几日,朕再给半个月假期,好好查查此事。”
就是不让他在京中过年的意思了!!!
连这个就计算好了,天子是心中早就有数了!
“你寻个私事明日离京,假朕准了。”涟卿看他,然后笑眯眯道,“那就,静候佳音。”
贺之同头疼。
贺之同离开,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腊月二十五一过,明日就是年关休沐前最后一日。
大监欢欢喜喜捧了年宵花来,“陛下!”
涟卿抬头见喜,不觉笑了出来,“真有年味儿了!”
大监也笑道,“这可不,明日起,宫中各处也要开始布置了,年味儿就更浓了!”
“陛下,您看放哪儿?”大监问起。
“这里。”涟卿指了指一侧。
大监捧着年宵花上前,“陛下看看?”
涟卿满意点头,“就这儿。”
大监笑道,“哎呀,这年宵花还是上次太傅看到的时候,说好看,说等年关的时候放陛下跟前,陛下肯定喜欢的!也不知道太傅什么时候回来?总觉得太傅不在,少了什么似的……”
是啊,陈修远不在,总像少了什么似的。
思绪间,瓶子入内,“陛下,郭白彻郭大人来了。”
“宣。”涟卿应声。
她今日传召了郭白彻,冯宇西,赵逐亮三人分别到瑞和殿。
这是她从国子监论道时破格提拔的三个人,明日是年关休沐前的最后一日,今日,她想好好同这三人聊一聊这一段时日的收获和进展。
她没做过天子,东宫也没做几日。
但她看过很多书,也知晓,人有所长,也有缩短,善用人长处,扬长避短,即便是短处,也要在自己的可控范围,那这个人就可以用。
欲速则不达,信任的建立,官场的熟悉都需要时间。
天子不易做,但她想做好。
她早前就见过冯宇西和赵逐亮了,见郭白彻的时候,感觉又不同。
三人的性情全然不同,冯宇西激进,所以推动力很强,但朝中这样的地方,一个新人太过强势容易处处碰壁;赵逐亮和冯宇西相反,赵逐亮做事瞻前顾后,一定要再三思量,也不会愿意得罪人,要达成目的,宁肯去磨人。所以,有些事要用冯宇西的雷厉风行;有些事,要用赵逐亮的反复确认,反复磨人。
所以,这两人时候做事,但和这两人相比,郭白彻明显懂得面对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做不同的调整,也就是大局观。这三人里,目前来看,郭白彻后续的发展应当是更可期的。
年关之后,她想去东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