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汝默回来时却见严翎柯已经睡着了,他颇为踌躇了一阵,若是不叫他起来,以严翎柯的性子,醒后必是要跟自己闹一场的,可若是叫他起来,他们昨夜已在山路上急奔了一整夜,风寒露重,他不舍得让他太累。正在犹豫间,便听严翎柯低低叫了一声,“汝默……”
萧汝默忙凑到床前,“怎么了翎儿?”
严翎柯只是闭着眼平稳的呼吸,萧汝默失笑,原来是呓语,他心中又是一暖,不知他梦到了什么竟在梦中唤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么一想,萧汝默也不纠结了,直接脱了鞋子上床把人揽在怀里,管他什么夺魄术,都比不过怀里人的一句呓语。
快到午时严翎柯醒了,睁眼便看到萧左使一脸温润的笑看着自己,严翎柯看了看窗外的日头,抬腿一脚把萧左使踹下床,“你怎么不叫我?!”
萧汝默默默爬起来,“我看你睡得熟,便不忍心叫你。翎儿,我打听过了,那帮杂耍艺人午后才出来,咱们现在赶去正好。”
严翎柯哼了个鼻音出来,“那你还愣着做什么?”
萧汝默赶紧去牵马,严翎柯靠在窗前喝了一壶茶,看着萧汝默牵着惊风从后院出来走到窗下。午后的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高挺的鼻梁在脸侧投下一片阴影,他仰着头看严翎柯,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醇温和,“翎儿,下来罢。”
严翎柯将茶壶放回桌上,默默想着,还挺好看的。
萧汝默帮他裹紧鹤氅,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牢牢抱着他的腰。惊风长鸣一声,迈开四蹄疾驰出去。
今日正是休沐日,城中人很多,隔着老远就看到王家胭脂铺子门前围着的黑压压的人群。好在旁边就是一栋茶楼,萧汝默付了双倍银子包下了整个二楼,临栏看下去正好能看到那一伙杂耍艺人。膀大腰圆的屠户站在一边颇为不服气的道,“我若是输了,今日的猪肉就都送给你们。”
其中一个杂耍艺人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柄类似于竖笛的乐器来。
乐声响起后萧汝默才看到,原来地上还盘桓着五条金黄色的蛇,正随着乐声立起身子,舌头上的鳞片竖起,蛇信吐出,缓缓爬上一根木桩,开始缠绕盘旋。五条蛇都盘在木桩上缠绕着,它们身上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爬行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湿痕,也在微微闪着光。萧汝默看在眼里,觉得蛇皮的金黄色有些晃眼,五条蛇在木桩上扭曲着爬上爬下,鳞片的花纹渐渐让他花了眼,萧汝默心神一个恍惚,突然传来一声大吼而出的“喝”,他一下子回过神,就见那个屠户抡起屠刀剁在砧板上,他的刀法很快,一大块猪肉很快就被他剁成了肉末,他展开一张荷叶包进去,利落的打好结。萧汝默注意到屠户在这个过程中眼神一直直直的盯着前方的人群,直到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掌声,屠户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看着被自己剁碎包好的一包肉,怔怔的问,“这是我剁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屠户仍是不敢相信,不停的敲自己的脑袋,最后愿赌服输的把一包肉递给杂耍艺人,“我输了,这肉给你们。”
萧汝默并没有看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还在想到底为何自己那一瞬间会感到心神恍惚,严翎柯已站起身,“走了。”
去惊雷门的路上,萧汝默问,“你方才有没有觉得恍惚了一瞬?”
严翎柯摇头,“我一直在盯着他手里的乐器,那是楼兰的一种黄羊角制成的,声音很奇特。”
“和那乐器有关?”
“我也不知道,不过总算是见过夺魄术了。”
雷威天收了拜帖后就在山门等着,萧汝默与他见了礼,也不多言,径直说了来意。雷威天很热情,把三人请到正堂坐着,递过一本册子给萧汝默,“最近三个月的火器交易都在上面了。”
萧汝默一页页翻看,大多都是些官府购置来开山修路的,后面盖着官印,偶有几个小门派的私印盖在上面,应该是用来开山安营扎寨所用。萧汝默翻到最后一页,手下一顿,指着那一页上唯一的一枚拓本问,“这是何人所留?”
雷威天看了看,回道,“是从楼兰来的一拨商人,他们穿行沙漠最怕遇到狼群,便买了些火器用来防身,这是他们驿牒的拓本。怎么,他们有问题?”
萧汝默摇头,“只是怀疑,敢问雷掌门,他们买的火器有多少分量?能不能炸毁两道石门?”
雷威天看了看册子上的记录,说道,“虽然分量不多,但只要找准位置,就足以炸毁两道石门。”
萧汝默道,“可否跟雷掌门借用一下这枚拓本?”
雷威天点头,“萧左使只管拿去用就是。”
出了惊雷门,严翎柯拿着那枚拓本在手里翻看,“我们不会要一家驿站一家驿站的问罢?”
萧汝默道,“惊雷门的火器虽好用,但却不能长时间保存,那伙楼兰商人既然买了火器,想必是很快就要踏上返程,咱们沿着官道一路西下问过去,肯定能找到。”
严翎柯道,“我觉得找到了也是白找,他们的驿牒是真的,谁会拿着真驿牒做坏事,银库的事肯定跟他们没关系。”
萧汝默也道,“话是这样说,可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严翎柯哼了一声不可置否。
一家家驿站问过去,到天黑的时候终于问出了眉目,萧汝默把严翎柯挡在身后,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正是白天里耍夺魄术的那几个杂耍艺人,萧汝默了然,拿出那枚驿牒拓本给他们看。几个楼兰人听他们说到火器的事情明显很紧张,在萧汝默表明了身份后又纷纷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说道,“火器是我们买的,但是丢了,队伍里有几个人偷了它们逃走了。”
他的汉语说得很别扭,萧汝默费了些时间才听明白他的意思。火器的确是他们买的,因为他们马上要返程了,但是却在一天晚上被队伍里几个人偷了,他们担心那些人会用那些火器做坏事,毕竟买的时候留的是他们的驿牒拓本,一旦被官府找上他们可就说不清楚了,因此萧汝默拿着拓本找上门来时他们才会紧张。
萧汝默问,“那几个人不是你们商队的人么?”
楼兰人摇头,“不是,他们是我们从沙漠中碰到的。”
“不知根不知底,就敢让他们进商队?”
楼兰人说,“来中原的商队很多,他们的队伍遇到了沙暴,整个队伍都被沙暴埋了,我们觉得他们可怜,就收留了他们。”
“知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
楼兰人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回里屋翻出一把青铜钥匙给萧汝默,“这是他们掉下的东西,你看看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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